闸门缓缓开启的机械声在死寂的囚室里格外刺耳。莲雾站在门口，瞳孔骤然收缩——
姜晨像一尊石像般跪坐在血泊中，怀中紧抱着雷鸣已经冰冷的身躯。
她的作战服被血浸透，发丝黏在毫无血色的脸上，双眼空洞得如同被挖去了灵魂。
一滴未干的泪痕凝固在她下巴，在应急灯下闪着微弱的光。
"姜晨？"莲雾的声音轻得像是怕惊扰亡灵。她从没见过这样的姜晨——那个永远锋利如刀的女孩，此刻仿佛只剩下一具空壳。
姜晨缓缓抬头，眼神穿过莲雾望向虚无："雷鸣死了。"她的声音平静得可怕，像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
莲雾的呼吸停滞了。她看向姜晨怀里那个永远失去笑容的青年——就在十分钟前，他还在嚷嚷着回去要加餐。
"姜......"莲雾的指尖深深掐进掌心。
"带章队走。"姜晨机械地站起身，动作僵硬得像提线木偶。
她拖起昏迷的章丰歌，"我去拿逆转剂。"
莲雾接住章丰歌，喉咙发紧："我们先撤退，等......"
"现在就是时机。"姜晨打断她，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她弯腰拾起黑金残刀，"他们等到现在，会来的。"
远处的警报声撕裂了寂静，红光在走廊尽头闪烁。地面传来杂乱的脚步声，至少二十人的小队正在逼近。
莲雾扶着昏迷的章丰歌，有些担忧地看向姜晨："姜晨，你——"
"这是命令。"姜晨背对着莲雾，黑金残刀垂在身侧，刀尖滴落的鲜血在脚下汇成一个小洼，"方羽在B3出口等你们。"
"姜晨，但是你……"莲雾不放心地说道。
"放心，我不会死。"她的声音轻得像是自言自语，似是安慰同伴。
当莲雾扶着章丰歌消失在黑暗之中。
第一个敌人的身影出现在拐角。
刀光闪过，鲜血喷溅在监控探头上。姜晨的身影如鬼魅般穿梭在走廊中，每一次挥刀都带起一片血雾。
"因为...死的会是他们。"
一小时后，章祁踩着粘稠的血浆走来。
二十具尸体以各种姿态凝固在死亡瞬间——有人被拦腰斩断，内脏滑落一地；有人双手还保持着格挡姿势，连人带武器被劈成两半。
血脚印一直延伸到走廊尽头。
章祁的呼吸不自觉地急促起来。在最后一个拐角，他看到了那个身影——
姜晨倚墙而立，黑衣已经被血浸透成暗红色。她手中的黑金残刀插在地面，四周散落着十几把断裂的脉冲枪。
当她抬起头的瞬间。
章祁如坠冰窟。
那双漆黑的眼睛里没有愤怒，没有仇恨，只有深渊般的平静。
那不是人类的眼神——更像是某种远古凶兽在打量猎物时，那种纯粹而残酷的审视。
昏暗的走廊里，章祁站在血泊边缘，锃亮的皮鞋恰到好处地停在血浆蔓延的边界。
他浅蓝色的发丝在应急灯下泛着银光，与身后那些扭曲的尸体形成诡异对比。
"你就是哥哥队里那位小队员——姜晨。"章祁扬起一个完美的微笑，眼角浮现出亲切的纹路。
他的声音温和得像是老友重逢，右手优雅地抚过胸前烫金的方舟徽章。
监控探头的红光扫过他的面容，映出与章丰歌七分相似的轮廓。
姜晨缓缓抬眼。黑金残刀上的血珠顺着刀纹滴落，在死寂中发出"嗒"的轻响。
章祁的蓝发比章丰歌浅了两个色度，像是被漂洗过一般。
他的瞳孔是浅茶色，与章丰歌那双总是锐利的深褐色眼睛截然不同。
最讽刺的是，这张与章丰歌相似的脸上，永远挂着章丰歌绝不会有的——那种精心计算过的和煦笑容。
"逆转剂。"姜晨的声音像是从冰窟里捞出来的。
章祁恍然大悟般轻拍额头："啊，是为了那个...周漾对吧？"他向前迈了一步，皮鞋精准避开地上的残肢，"他可是个优秀的试验品，第二代改造者里最稳定的一个。"
"这些年多亏他，对了，还有那个女孩，帮忙抓捕异能者。"章祁的笑容扩大了些，露出八颗完美无瑕的白牙，"你知道吗？他变异时的数据曲线，漂亮得像是艺术品..."
"试验品？如果你们的实验真正的成功，还需要在这里测试我？"姜晨冷冷的问道。
"试验品..."他轻声重复这个词，嘴角重新扬起完美的弧度，却比方才僵硬了几分，"伟大的革命需要先行者。"他的声音突然拔高，带着病态的狂热，"周漾、哥哥...他们都是新纪元的奠基人！"
姜晨的黑金残刀微微抬起："所以章队，你的哥哥也是你的试验品？"
章祁的表情突然裂开一道缝隙。
他浅蓝色的发丝垂落，遮住了瞬间扭曲的面容："我差点忘了..."再抬头时，又是那副温文尔雅的模样，"章丰歌是你们的队长呢。"
他的皮鞋尖碾过地上一滩血迹，动作优雅得像在跳华尔兹。
"可惜啊..."章祁突然俯身，与姜晨平视，浅色瞳孔里翻涌着复杂的情绪，"我那个完美的哥哥，受人敬仰的队长，现在怕是连枪都握不稳了吧？"
他的声音轻柔得像在说情话，却带着刻骨的寒意。
这个永远活在天才哥哥阴影下的弟弟，此刻终于撕开伪装的温和表皮，露出里面腐烂多年的嫉妒与渴望。
"你知道吗？"章祁的声音突然变得异常轻柔，"小时候每次他使用异能保护我，我都恨不得把那双手砍下来..."
他神经质地笑了笑，"注射克拉克第三代基因的异能者无一例外都熬不过关键的六小时，但是姜晨，我得感谢你们，让哥哥完成了第一次杀戮，是你们亲手把他变成了最完美的怪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