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七章：行李箱里的期待
叶瑶把衣柜最底层的行李箱拖出来时，积在表面的薄尘在午后阳光里跳着细碎的舞蹈。她蹲下来用袖口擦了擦箱体，深蓝色的牛津布上立刻露出一块干净的痕迹，像片突然放晴的天空。
“这箱子还是去年去苏州时买的呢。”她回头朝客厅喊，秦宇正盘腿坐在地毯上研究旅游攻略，笔记本电脑屏幕的光映得他鼻尖发亮。
“记得，当时你非说要选28寸，结果全程只装了半箱东西。”秦宇翻页的手指顿了顿，忽然笑出声，“回来路上还嘴硬，说预留空间是旅行的仪式感。”
叶瑶拖着箱子往卧室走，轮子碾过木地板发出咕噜噜的声响：“这次可不一样，我们要去海边待整整一周呢。”她把箱子竖在床尾拉开拉链，金属咬合处发出清脆的“咔嗒”声，“防晒霜、墨镜、沙滩裙，说不定还要带件薄外套晚上散步用。”
秦宇抱着笔记本跟过来，后背往门框上一靠：“我刚查了天气预报，那边白天能到三十度，早晚温差不大。”他指尖在触控板上滑了两下，“不过民宿老板说海边偶尔会下阵雨，最好带把折叠伞。”
叶瑶正把叠好的白色t恤往箱子左侧放，闻言抬头眨眨眼：“是那种很小的便携伞吗？我记得玄关柜里有把蓝色的，上次买咖啡送的。”
“那把伞骨太脆，”秦宇摇头，伸手从衣柜顶层翻出个灰色收纳袋，“我上周刚买了把新的，防风面料，你看。”他拉开拉链，银灰色的伞面像只收拢的飞鸟，“收起来只有巴掌大，放你随身包里就行。”
叶瑶凑过去摸了摸伞柄，磨砂质感的塑料握着很舒服：“你连这都准备好了？”她忽然发现秦宇t恤领口沾着点墨渍，伸手替他拂了拂，“什么时候买的？我怎么没看见。”
“上周路过便利店顺手买的。”秦宇捉住她的手腕往自己这边带了带，鼻尖几乎要碰到她额头，“某人上次在迪士尼被突如其来的太阳雨浇成落汤鸡，说什么也得提前防备着。”
叶瑶被说得耳尖发烫，挣开他的手转身去翻抽屉：“那是意外好吗？谁知道六月天说变就变。”她从首饰盒里挑出两条细项链，一条是银色的小月亮，另一条坠着颗碎钻星星，“你说带哪条好看？”
秦宇的目光在两条项链间转了转，忽然伸手轻轻捏了捏她耳垂：“都带上。”他指尖的温度让叶瑶缩了缩脖子，“早上配星星，晚上戴月亮，正好。”
“贫嘴。”叶瑶把两条项链放进首饰袋，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拍了下手，“对了，相机充电了吗？上次去植物园回来就一直扔在书架上。”
“早充好了。”秦宇朝书房抬了抬下巴，“电池和存储卡都放在相机包里，我还特意买了新的备用电池，怕海边潮气大影响续航。”他忽然从口袋里摸出个小东西抛过来，“给你的。”
叶瑶伸手接住，发现是枚银色的相机挂绳扣，上面刻着极小的海浪纹路：“这是……”
“上周去数码城配的，”秦宇挠了挠眉角，“你总说原来的挂绳太粗，这个轻便些，还防汗。”
阳光透过纱窗落在他脸上，叶瑶忽然觉得喉咙有点发紧。她低下头把挂绳扣塞进首饰袋，声音闷闷的：“知道了，谢谢你啊。”
“谢什么。”秦宇走过来从背后轻轻环住她，下巴搁在发顶，“我们叶瑶小姐的旅行装备，必须是顶配。”
叶瑶被他逗笑，转身踮脚在他脸颊亲了下：“那秦先生的装备呢？我看你除了几件t恤，什么都没收拾。”
“男人出门简单。”秦宇指了指床头柜上的黑色背包，“充电器、剃须刀、替换内衣，齐活。”他忽然压低声音凑近她耳边，“实在缺什么，不是还有你吗？”
温热的气息拂过耳廓，叶瑶红着脸推开他：“不正经。”她转身拉开衣柜门，“我看你还是带件长袖衬衫吧，万一要去雨林栈道呢？蚊子多。”
秦宇从善如流地应着，视线却落在她打开的抽屉里。叠得整整齐齐的比基尼旁，放着瓶未开封的防晒霜，瓶身上印着SpF50+的字样。他忽然想起去年在泳池边，叶瑶因为忘了涂防晒，后颈晒得通红，晚上趴在床上哼哼唧唧的样子。
“那个防晒霜够不够？”他指着瓶子问，“我同事说海边的紫外线特别强，要不我们再买瓶喷雾的？”
“够了够了，”叶瑶把防晒霜放进化妆包，“我还带了芦荟胶，晒后修复用的。”她忽然想起什么，从梳妆台拿起个小瓶子，“对了，这个驱蚊水你带上，柠檬草味的，不刺鼻。”
秦宇接过瓶子闻了闻，果然是淡淡的草木香：“你连这个都想到了？”
“那当然。”叶瑶扬起下巴，像只得意的小狐狸，“也不看看是谁负责后勤。”她忽然指着他的运动鞋，“你这鞋都磨成这样了，换双新的吧，海边走路多。”
“不用，这双舒服。”秦宇弯腰捏了捏鞋帮，“我昨天刚刷干净，晾在阳台呢。”
叶瑶走到阳台一看，果然，那双灰色运动鞋正晒在衣架上，鞋边的泥渍都刷干净了，鞋带也换成了新的白色。她忽然想起昨晚起夜时，看到秦宇在卫生间蹲着刷鞋，当时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傻瓜。”她轻声说，转身回房时眼眶有点发热。
秦宇正对着手机备忘录逐条核对清单，听到动静抬头：“怎么了？”
“没什么。”叶瑶走过去坐在他身边，“我看看你列了什么。”屏幕上密密麻麻记着十几条，从“带身份证”到“查民宿wi-Fi密码”，甚至还有“给绿植浇水”这种小事。
“你连这个都记啊。”叶瑶指着“买便携洗衣液”那条，“便利店就有卖的。”
“以防万一嘛。”秦宇划到最下面，“对了，你不是说想在海边看日出吗？我查了那边的日出时间，大概五点半，到时候我叫你。”
叶瑶忽然觉得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暖暖的。她靠在秦宇肩上，听着他低声念叨要带的东西，窗外的蝉鸣渐渐变得温柔起来。
“秦宇，”她忽然开口，“我们会不会带太多东西了？”
秦宇低头看了看几乎装满的行李箱，又看了看堆在旁边的背包，忍不住笑：“好像是有点多。”他伸手关掉手机屏幕，“不过没关系，重要的不是带什么，是跟谁一起去，对不对？”
叶瑶在他肩上蹭了蹭，声音软得像：“嗯。”
暮色漫进房间时，行李箱终于合上了。秦宇扣锁扣的瞬间，叶瑶忽然跳起来：“等一下！”
“怎么了？”秦宇吓了一跳。
叶瑶从书架上抽出本浅蓝色封面的笔记本，小心翼翼地放进箱子外侧的口袋：“差点忘了这个，我要把每天发生的事都记下来。”
秦宇看着那本笔记本，忽然想起三个月前叶瑶生日时，自己送她的礼物就是这个。当时她说，要等一场特别的旅行，才舍得用它。
“记得多写点我的好话。”他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
“那得看你表现了。”叶瑶把笔记本塞好，啪地扣上箱盖，“好了，大功告成！”
月光爬上行李箱的锁扣，映出两个紧紧依偎的影子。窗外的风带着夏末的暖意，仿佛已经提前送来海边的咸湿气息。
第七章：出发前夜的星光
冰箱发出轻微的嗡鸣时，叶瑶正把最后一盒酸奶塞进保鲜袋。秦宇靠在厨房门框上，看着她把袋口系成漂亮的蝴蝶结，忽然觉得这场景比任何旅行攻略都要动人。
“带两盒够了吧？”她抬头问，保鲜袋在手里轻轻晃着，“路上万一饿了呢。”
“够了，”秦宇走过去接过袋子放进背包侧袋，“高铁站有卖吃的，实在不行我去给你买杯奶茶。”
叶瑶踮脚看了看他的背包，忽然指着侧面的网兜：“这里可以放瓶矿泉水，过安检方便。”她转身从饮水机接了瓶水塞进去，“对了，充电宝带了吗？两万毫安的那个。”
“在这儿呢。”秦宇拍了拍背包顶部，“我还特意充满电了，你的手机线也在里面。”他忽然想起什么，从口袋里摸出个小药盒，“刚从药箱找的，感冒药、创可贴、晕车药都有。”
叶瑶接过药盒打开，里面的药片分门别类放得整整齐齐，每种药下面还压着张小纸条，写着服用剂量。她忽然想起秦宇有次发烧，自己给他找药时手忙脚乱的样子，忍不住笑了：“你现在越来越像个老干部了。”
“那不是怕某人又马虎嘛。”秦宇刮了下她的鼻子，“上次去爬山，低血糖差点晕倒，还不是忘了带巧克力。”
叶瑶吐了吐舌头：“这次带了带了，在你背包外侧的小口袋里。”
秦宇伸手一摸，果然摸到个硬硬的小方块，是叶瑶最喜欢的黑巧克力。他忽然觉得喉咙有点发紧，转身去看窗外：“明天天气应该不错，适合赶路。”
客厅的挂钟敲了八下，叶瑶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哎呀，绿植还没浇水！”她小跑着去阳台，秦宇紧随其后。
月光下，几盆多肉植物安静地立在窗台。叶瑶拿着小喷壶细细地浇着水，秦宇在旁边帮忙挪开挡路的花盆。水珠落在叶片上，折射出细碎的光，像撒了把星星。
“不知道我们回来的时候，这盆玉露会不会开花。”叶瑶轻声说，指尖轻轻碰了碰饱满的叶片。
“说不定会给我们个惊喜。”秦宇从背后环住她，“就像我们第一次在花店遇见时，你说这盆多肉绝对活不过一个月。”
叶瑶被说得笑起来：“那不是没养过嘛。”她转过身靠在他怀里，“你说海边的星星会不会比城里多？”
“肯定的。”秦宇望着天上的月亮，“民宿老板说他们那儿光污染少，晚上能看到银河。”他忽然低头看她，“到时候我教你认星座，好不好？”
“你还会这个？”叶瑶惊讶地睁大眼睛。
秦宇挠了挠头：“前几天刚查的资料，现学现卖。”
叶瑶笑得肩膀都在抖，伸手捏了捏他的脸颊：“那我可等着看秦老师的表演了。”
回到客厅时，秦宇忽然从电视柜下面翻出个东西：“差点忘了这个。”是个巴掌大的银色保温杯。
“带这个干嘛？”叶瑶疑惑地问。
“装热水啊。”秦宇往杯子里倒了些温水试了试，“你胃不好，路上喝凉的容易不舒服。”他把杯子放进叶瑶的随身包，“明天早上灌点热水带着。”
叶瑶看着他认真的侧脸，忽然觉得鼻子有点酸。她走过去从正面抱住他，把脸埋在他胸口：“秦宇，谢谢你。”
“又谢什么。”秦宇低头吻了吻她的发顶，“跟我还客气。”
墙上的时钟慢慢走向十点，秦宇开始收拾电子设备：“把你手机充电器给我，我放一起，省得到时候找不着。”
叶瑶从床头柜拿起充电器递给他，忽然想起什么：“对了，我把我们的合照放进钱包了，万一……”
“没有万一。”秦宇打断她，把两个充电器放进同一个收纳袋，“我们寸步不离。”
叶瑶看着他认真的样子，忽然笑了：“知道啦。”她转身去关台灯，“早点睡吧，明天还要赶早班车。”
躺在床上时，叶瑶翻来覆去睡不着。秦宇的呼吸声就在耳边，均匀而安稳，可她的心跳却像揣了只小兔子。
“睡不着？”秦宇忽然开口，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
“嗯。”叶瑶往他怀里钻了钻，“有点激动。”
秦宇低笑出声，伸手轻轻拍着她的背，像哄小孩似的：“闭上眼睛数羊，很快就睡着了。”
“我数过了，数到两百只还是醒着。”叶瑶闷声说，“你说我们明天会不会起晚了？万一赶不上高铁怎么办？”
“不会的。”秦宇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我定了三个闹钟，分别在五点、五点十分和五点十五分，保证不会迟到。”他忽然低头在她额头亲了下，“再说了，就算真迟到了，我们就换下班车，大不了多等两个小时，正好去吃碗你爱吃的馄饨。”
叶瑶被他逗笑，心里的焦虑忽然就散了。她抬起头，借着窗外的月光看清他的眉眼：“秦宇，我们会永远像现在这样吗？”
秦宇沉默了几秒，然后用极其认真的语气说：“会的。”他握紧她的手，指尖轻轻摩挲着她的指节，“不止现在，以后我们还要去很多地方，看很多风景。”
叶瑶把脸埋进他胸口，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声，渐渐有了睡意。迷迷糊糊间，她好像听到秦宇在轻声说什么，像梦呓，又像承诺。
第二天凌晨五点，第一个闹钟响起时，叶瑶几乎是立刻就醒了。秦宇比她更快，已经坐起身在揉眼睛。
“醒啦？”他笑着问，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慵懒。
“嗯。”叶瑶坐起来伸了个懒腰，窗外的天还是黑的，只有几颗星星亮着。
收拾妥当出门时，天边刚泛起鱼肚白。小区门口的路灯还亮着，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秦宇拖着行李箱走在前面，叶瑶背着包跟在后面，脚步轻快得像要飞起来。
“等一下。”秦宇忽然停下脚步。
“怎么了？”叶瑶跑上去问。
秦宇从口袋里摸出个东西递给她，是颗用玻璃纸包着的水果糖，柠檬味的。
“上车前吃颗糖，一路甜甜蜜蜜。”他笑着说。
叶瑶剥开糖纸放进嘴里，酸甜的味道在舌尖蔓延开来。她看着秦宇的眼睛，忽然觉得这颗糖的味道，比任何时候都要甜。
出租车在晨光中驶向高铁站，叶瑶靠在车窗上，看着窗外掠过的街景。秦宇的手一直握着她的手，温暖而坚定。
“看，”他忽然指着窗外，“日出。”
天边的云彩被染成了金红色，像打翻了的调色盘。叶瑶看着那轮慢慢升起的太阳，忽然觉得心里充满了勇气。
“秦宇，”她说，“我们出发吧。”
秦宇握紧她的手，笑着点头：“嗯，出发。”
高铁站的广播声在耳边响起，带着旅途特有的喧嚣与期待。叶瑶看着手里的车票，上面印着目的地的名字，陌生又亲切。她知道，这趟旅程不仅是去看海，更是去往一个有秦宇的，充满无限可能的未来。
行李箱的轮子在地面滚动，发出轻快的声响，像首关于期待的歌。阳光透过车站的玻璃穹顶洒下来，落在他们年轻的脸上，温暖而明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