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项目完成
叶瑶盯着电脑屏幕上弹出的“提交成功”提示框，指尖悬在鼠标上迟迟没有移开。办公室里只剩下她一个人，窗外的天色早已暗透，玻璃上倒映着她眼下淡淡的青黑，却掩不住那双眼睛里骤然亮起的光。
“结束了……”她轻声呢喃，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从三个月前接手这个名为“星途”的线上教育平台升级项目开始，这四个字就成了她朝思暮想的终点。作为项目负责人，她几乎把家安在了公司——凌晨两点的办公室还亮着灯，电脑旁堆着速食面桶，白板上写满了被红笔划掉又重写的方案，团队成员的咖啡杯换了一轮又一轮……那些被焦虑和压力填满的夜晚，此刻像潮水般退去，只留下一片空茫的疲惫，以及随之而来的、沉甸甸的踏实。
她抬手按了按发胀的太阳穴，忽然想起什么，猛地抓起桌上的手机。屏幕亮起，显示着晚上九点十七分，电量只剩下百分之七。锁屏界面上，秦宇的消息停留在昨天中午：“晚上回不回来吃饭？炖了排骨汤。”
她当时只匆匆回了句“项目忙，不回了”，之后就一头扎进了最终测试的混战里，连看手机的功夫都没有。叶瑶心里泛起一阵愧疚，指尖快速划过屏幕，点开和秦宇的对话框。
输入框里打了又删，删了又打。想说“项目结束了”，又觉得太干巴；想说“我好想你”，又怕这几天累得声音沙哑，说出来不像样。最后，她只发了三个字：“结束了。”
消息发出去不到十秒，手机就震动起来，是秦宇的电话。
“喂？”她接起电话，声音有些沙哑，带着熬夜后的疲惫，却藏不住那份雀跃。
“结束了？”秦宇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带着明显的笑意，像温水一样熨帖，“刚忙完？”
“嗯，刚提交完最终版本。”叶瑶靠在办公椅上，长长地舒了口气，转椅轻轻晃了晃，“感觉……像打了一场仗。”
“打赢了？”
“必须的。”她忍不住笑起来，眼角的细纹都带着轻松，“我们团队可是熬了好几个通宵，连测试组的老张都快把咖啡当水喝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然后传来秦宇温和的声音：“别高兴得太早，先看看自己现在什么样。是不是又没好好吃饭？”
叶瑶摸了摸肚子，才后知后觉地感到饥饿。从早上到现在，她就啃了半块面包。“好像……是有点饿。”
“我猜也是。”秦宇低笑一声，“收拾东西，我在你公司楼下。”
“啊？”叶瑶愣住，“你怎么来了？”
“昨天炖的排骨汤还在保温，想着你今天要是结束了，正好能喝口热的。”他的声音里带着理所当然的温柔，“快下来吧，外面有点凉，我在停车场等你。”
挂了电话，叶瑶才发现自己的眼眶有点发热。她赶紧抹了把脸，开始手忙脚乱地收拾东西。桌面上的文件被她一股脑塞进文件夹，充电器、笔记本、还有秦宇上周偷偷放在她抽屉里的润喉糖，都被塞进包里。动作间，碰倒了桌上的相框，照片里是她和秦宇在海边的合影，两人笑得一脸灿烂。她捡起来，用指腹擦了擦相框边缘的灰尘，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电梯缓缓下降，镜面里映出她憔悴的模样——头发有些凌乱，眼下的乌青明显，衬衫的袖口也皱了。叶瑶对着镜子理了理头发，心里嘀咕：这副样子，秦宇看到又该念叨她了。
走出办公楼，晚风带着凉意扑面而来，吹得她打了个哆嗦。停车场的灯光昏黄，她一眼就看到了那辆熟悉的白色SUV。秦宇正站在车旁，穿着一件灰色的薄外套，手里拿着一件她的米色风衣。
“这里。”他朝她挥了挥手，眼睛在看到她的瞬间，闪过一丝心疼。
叶瑶快步走过去，还没等说话，身上就多了件带着体温的风衣。秦宇替她把拉链拉到领口，指尖不经意间碰到她的脖颈，温热的触感让她缩了缩脖子。
“瘦了。”他打量着她，眉头微蹙，“下巴都尖了。”
“哪有。”叶瑶嘴硬，却忍不住往他身边靠了靠，闻着他身上淡淡的雪松味，心里的疲惫好像都消散了些，“可能是最近没怎么水肿。”
秦宇没戳穿她，只是揉了揉她的头发，像安抚一只累坏了的小动物：“上车吧，汤还热着。”
车里暖气开得很足，副驾驶座上放着一个保温桶。叶瑶坐进去，刚系好安全带，秦宇就递过来一瓶温水：“先喝点水，润润嗓子。”
她接过水，小口喝着，看着秦宇发动车子。路灯的光影在他脸上明明灭灭，侧脸的线条柔和，握着方向盘的手指修长干净。这三个月来，她总是在凌晨回家时看到他留的灯，在加班到崩溃时收到他发来的“别硬撑”，却很少有机会这样安安静静地看着他。
“其实你不用特意过来的，我自己也能回去。”叶瑶轻声说。
“知道你能回去，但想早点见到你。”秦宇转头看了她一眼，眼神认真，“这三个月，你回家的时候我基本都睡了，想跟你说句话都难。”
叶瑶的心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酸酸软软的。“对不起啊，让你一个人待了这么久。”
“说什么对不起。”他笑了笑，“你在做正经事，我当然支持你。只是……看你那么累，心疼。”
车子缓缓驶出停车场，汇入夜晚的车流。叶瑶打开保温桶，浓郁的排骨汤香气瞬间弥漫开来，里面炖着她爱吃的玉米和山药，汤色清亮。她舀了一勺汤，吹了吹，慢慢喝下去，暖意从胃里一直蔓延到心里。
“明天不用去公司了吧？”秦宇问。
“嗯，项目提交后有三天假，之后就是维护期，不用这么拼了。”叶瑶喝着汤，满足地叹了口气，“接下来，我有大把的时间陪你。”
“好啊。”秦宇的声音里带着期待，“那明天早上想吃什么？我去买你爱吃的生煎包？”
“想睡懒觉。”叶瑶打了个哈欠，困意袭来，“最好能睡到中午，然后……然后我们去吃那家惦记了很久的火锅？”
“没问题。”他应着，又问，“下午呢？去看电影？最近好像有部新上映的悬疑片，评价不错。”
“可以啊。”叶瑶歪头靠在椅背上，看着窗外掠过的霓虹，“或者去公园散步也行，我想晒晒太阳。”
“都听你的。”秦宇的声音温柔得像羽毛，“你说了算。”
回到家时，已经快十点了。秦宇把她的包放在玄关，又去给她找拖鞋。叶瑶换了鞋，看着这个熟悉的家——客厅的灯亮着，沙发上搭着她上次没来得及叠的毯子，茶几上放着她爱吃的草莓，用保鲜膜盖着，看起来很新鲜。
“草莓是下午买的，知道你今天可能回来，特意挑了甜的。”秦宇从冰箱里拿出草莓，洗干净放在盘子里，“先吃点垫垫，汤别喝太多，一会儿该睡不着了。”
叶瑶坐在沙发上，小口吃着草莓，草莓的甜汁在舌尖散开。秦宇在她旁边坐下，打开电视，调了个安静的纪录片，声音放得很低。
“项目完成了，心里踏实了？”他问。
“嗯，踏实多了。”叶瑶靠在他肩上，“其实最后测试的时候，发现了一个小bug，当时吓死我了，怕赶不上今天的截止日期。后来整个团队一起排查，老张熬得眼睛都红了，才总算在提交前解决了。”
“你们团队挺厉害的。”
“那当然，也不看看是谁带的队。”叶瑶得意地扬了扬下巴，随即又有些感慨，“其实也挺不容易的，小王孩子才刚满月，天天跟着我们加班；还有林姐，她妈妈最近住院，她都是白天上班，晚上去医院陪护，今天提交完，她直接在办公室哭了。”
秦宇沉默了一会儿，轻轻拍了拍她的背：“都过去了。你们都很棒。”
叶瑶点点头，忽然想起什么，坐直身体看着秦宇：“对了，下个月项目庆功宴，我想带你一起去。”
“我就不去了吧，都是你们同事。”秦宇笑了笑。
“不行，必须去。”叶瑶拉着他的手，语气坚持，“我要让他们看看，一直支持我的人是谁。而且，你去了，我才好意思提前走啊。”
秦宇被她逗笑了：“合着我是去给你当借口的？”
“也不全是。”她凑近他，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声音软软的，“主要是想让你陪着我。”
温热的触感让秦宇愣了一下，随即眼底漾起笑意。他伸手把叶瑶揽进怀里，下巴抵在她发顶：“好，去。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客厅里很安静，只有纪录片里舒缓的背景音乐。叶瑶靠在秦宇怀里，听着他平稳的心跳，鼻尖萦绕着他身上好闻的气息。这三个月的紧绷和焦虑，好像都在这一刻被抚平了。
“秦宇，”她轻声说，“谢谢你。”
“谢我什么？”
“谢谢你一直在。”她抬头看着他，眼睛亮晶晶的，“在我忙得忘了吃饭的时候，在我累得想放弃的时候，在我觉得撑不下去的时候……谢谢你没怪我，还一直陪着我。”
秦宇低头，在她额头上印下一个轻柔的吻：“傻瓜，我们之间说什么谢。你往前冲的时候，我当然要在你身后看着你。而且……”他顿了顿，眼神温柔，“看着你为了一件事拼尽全力的样子，我觉得很骄傲。”
叶瑶的眼眶又热了，她把脸埋进他怀里，闷闷地说：“以后不这么拼了，我要多陪陪你。”
“好啊。”秦宇笑了，“那接下来，我们把这三个月没一起吃的饭、没一起散的步、没一起看的电影，都补回来。”
“嗯！”
过了一会儿，叶瑶打了个哈欠，困意越来越浓。秦宇揉了揉她的头发：“去洗澡吧，洗完早点睡。”
“不想动。”她耍赖似的往他怀里缩了缩，“再抱一会儿。”
秦宇无奈又宠溺地笑了，只好抱着她，任由她在怀里蹭来蹭去，像只慵懒的猫。
窗外的月光透过薄纱窗帘照进来，在地板上投下淡淡的光影。客厅里的草莓还剩小半盘，保温桶放在茶几上，里面的汤已经喝完了。纪录片还在无声地播放着，而沙发上的两个人，就这样静静地依偎着，仿佛要把这三个月缺失的陪伴，都在这一刻补回来。
叶瑶迷迷糊糊地快要睡着时，听到秦宇在她耳边轻声说：“睡吧，睡醒了，就都是好日子了。”
她在心里应了一声，嘴角带着笑意，沉沉地睡了过去。梦里没有项目方案，没有测试报告，只有秦宇的笑脸，和一片温暖明亮的阳光。
项目结束了，而属于他们的、安安稳稳的日子，才刚刚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