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聚会准备
叶瑶把手机倒扣在梳妆台上时，木质桌面发出轻响，像颗石子投进她此刻乱成一团的心跳里。秦宇那句\"我妈特意让我问问你\"还在听筒里打转，尾音裹着厨房抽油烟机的嗡鸣，混着隐约的瓷器碰撞声，让那个原本遥远的\"家庭聚会\"突然有了烟火气。
\"我...\"她对着空气张了张嘴，喉间发紧。镜子里的自己正蹙着眉，鬓角碎发被刚才抓得翘起来，像只受惊的鸟。这是秦宇第一次提家里的事，上周在咖啡馆他还只是含糊说\"周末有个家庭小聚\"，今天突然补了句\"我姐带着孩子回来，我妈说想见见你\"。
手机屏幕暗下去又亮起来，秦宇发来条消息：\"不用紧张，就是吃顿饭。我妈炖了汤，说想让你尝尝她的手艺。\"
叶瑶指尖悬在输入框上，看见自己的倒影在玻璃上微微发颤。认识三个月，从图书馆的偶遇走到现在，秦宇总说她身上有种\"让人想靠近的安稳\"，可只有她自己知道，这份安稳底下藏着多少小心翼翼。她想起上周在商场试衣服时，秦宇指着一件米白色连衣裙说\"这个颜色很衬你\"，当时她只当是普通的夸赞，现在才后知后觉——他是不是早就想过带她见家人？
窗外的梧桐叶被风卷着扑在玻璃上，沙沙声里，叶瑶深吸一口气，敲下\"好啊\"两个字。发送键按下去的瞬间，心脏像是突然挣脱了什么束缚，咚咚地撞着肋骨，一半是慌，一半是甜。
一、衣柜里的难题
第二天午休时，叶瑶提前半小时溜出公司。写字楼对面的商场里，空调冷气裹着香氛扑面而来，她却觉得手心发烫。站在女装区入口，琳琅满目的衣架晃得人眼晕，昨晚想好的\"简约大方\"四个字，此刻在脑子里碎成了无数片。
\"小姐需要帮忙吗？\"导购员笑着走过来，目光落在她攥紧的帆布包上。
叶瑶摇摇头，指尖划过一排衬衫领口。米白、浅蓝、烟粉...每一种颜色都像在拷问她。穿得太素会不会显得不重视？太亮又怕抢了风头。她想起秦宇妈妈的照片——秦宇手机屏保是全家福，穿藏青色针织衫的阿姨笑得温和，眼角有细细的纹路，看起来是个讲究人。
\"这件怎么样？\"导购递过一件藕荷色连衣裙，雪纺料子垂坠着，领口缀着三颗珍珠扣，\"最近很多姑娘见家长都选这个，显气质又不张扬。\"
叶瑶接过裙子往身上比了比，镜子里的颜色柔和得像月光。她指尖触到珍珠扣时突然想起什么，掏出手机翻到秦宇发的照片：\"阿姨平时喜欢穿深色衣服，我穿这个会不会...\"
\"放心吧。\"导购凑过来看了眼照片，\"阿姨看起来是知性型的，这种低饱和色反而显得你懂事。再说你皮肤白，穿这个肯定好看。\"
试衣间的门关上时，叶瑶听见自己的呼吸声在狭小空间里回荡。裙子长度刚过膝盖，腰线收得恰到好处，遮住了她总觉得不够细的腰。她对着镜子转了半圈，裙摆轻轻扫过小腿，像被风拂过的湖面。就在这时，手机震了震，秦宇发来消息：\"我妈说不用特意打扮，舒服就行。\"
叶瑶对着屏幕笑了笑，指尖在\"我正在挑衣服\"和\"好的\"之间犹豫片刻，最终选了后者。有些紧张，还是自己藏着比较好。
二、礼物的学问
挑完衣服已经是傍晚，夕阳把商场玻璃染成橘红色。叶瑶提着购物袋站在路口等红灯，看见旁边礼品店的橱窗里摆着一排包装精美的茶叶罐。她突然想起秦宇说过，他爸爸爱喝茶。
推开门时，风铃叮当作响。店主是个戴眼镜的老先生，正用软布擦着紫砂壶。\"想买点什么？\"他抬头时，镜片后的眼睛弯成了月牙。
叶瑶说明来意，老先生领着她走到里间货架前：\"见长辈啊？那得选温和点的。\"他拿起一罐碧螺春，\"这个香气淡，不刺激，适合年纪大的人喝。\"
\"阿姨呢？\"叶瑶看着旁边的礼盒，有蜂蜜、丝巾、护手霜，琳琅满目。
\"要是喜欢清静的，送套好点的茶具不错。\"老先生指了指玻璃柜里的白瓷套装，\"这套是德化白瓷，素雅，泡花茶最好。\"
叶瑶想起秦宇提过他妈妈喜欢在阳台摆弄花草，偶尔会泡玫瑰花茶。她伸手碰了碰白瓷杯沿，冰凉的触感让心跳慢了半拍。\"就这个吧。\"她说着，看见杯身上描着细弱的兰草纹，像极了阿姨温和的样子。
付完钱走出店门，晚风带着夏末的热意扑过来。叶瑶把两个袋子换了换手，突然觉得手心沉甸甸的。她掏出手机给闺蜜林薇发消息：\"我买了套茶具当礼物，会不会太正式了？\"
林薇几乎是秒回：\"你这是见家长还是走亲戚啊？要不换成水果篮？\"
叶瑶看着屏幕笑出声。水果篮确实稳妥，可她总觉得少了点心意。正犹豫着，秦宇的电话打了进来，背景音里有水流声，他像是在洗手。\"在哪呢？\"他的声音带着笑意，\"我刚跟我妈说你爱吃虾，她说明天多买两斤。\"
\"在买东西呢。\"叶瑶走到路灯下，影子被拉得老长，\"对了，阿姨喜欢喝茶吗？\"
\"喜欢啊，尤其是玫瑰花茶。\"秦宇那边传来开关冰箱的声音，\"怎么突然问这个？\"
叶瑶捏着手机笑了：\"没什么，就问问。\"挂了电话，她低头看了看手里的茶具礼盒，突然觉得脚步轻快了许多。
三、深夜的试衣镜
晚上十点，叶瑶把明天要穿的衣服平铺在床上。藕荷色连衣裙旁边，是她挑了又挑的米色小西装外套——林薇说早晚有点凉，加件外套显得更得体。她对着镜子比划了半天，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要不还是换件衬衫吧？\"她对着空气自言自语，打开衣柜翻出那件秦宇送的浅蓝色真丝衬衫。上次公司年会穿的时候，秦宇说她像\"从画里走出来的\"。可转念又想起阿姨的照片，真丝会不会太张扬？
手机在床头柜上震动，是秦宇发来的视频请求。叶瑶深吸一口气接起来，屏幕里的秦宇刚洗完澡，头发湿漉漉地搭在额前。\"在干嘛呢？\"他笑着，背景是他房间的书架，她送的那盆多肉摆在最显眼的位置。
\"在...试衣服。\"叶瑶把手机架在梳妆台支架上，后退半步让他看见自己的打扮。
秦宇的眼睛亮了亮：\"这件裙子很好看啊，上次在商场就觉得适合你。\"他顿了顿，突然笑出声，\"你是不是紧张得睡不着？\"
叶瑶的脸腾地红了，伸手扯了扯外套下摆：\"才没有...就是不知道这样穿合不合适。\"
\"合适。\"秦宇的声音突然认真起来，\"我妈跟我说，见晚辈最重要的是真诚，穿得舒服自然就好。\"他指了指屏幕里的她，\"你这样就很好，像平时的你。\"
叶瑶看着屏幕里的他，灯光在他睫毛上投下淡淡的阴影。她突然想起第一次见面时，他在图书馆帮她捡掉落的书，手指不小心碰到她的手背，当时也是这样让人心安的眼神。
\"对了，\"秦宇像是突然想起什么，\"我姐家孩子五岁，特别喜欢画画，你要是带本绘本当小礼物，他肯定开心。\"
\"好啊。\"叶瑶点点头，心里记下这件事。挂了视频后，她把西装外套叠起来放在一边，决定明天只穿连衣裙。镜子里的自己，嘴角还带着没散去的笑意，鬓角的碎发被她轻轻捋到耳后，露出小巧的耳垂。
四、晨光里的期待
周六早上七点，叶瑶被窗帘缝隙漏进来的阳光叫醒。窗外的麻雀在枝头叽叽喳喳，她坐起身，看见床头柜上摆着的礼盒——茶具在左边，旁边是临时出门买的儿童绘本，封面是只咧嘴笑的小熊。
洗漱时，她对着镜子仔细描了描眉毛。平时总嫌麻烦不化妆，今天却抹了点豆沙色口红，衬得气色好了许多。换衣服时，她特意在领口别了枚小巧的珍珠胸针，是妈妈留给她的遗物，据说能带来好运。
八点半，秦宇的车停在楼下。叶瑶提着礼物下楼时，看见他正站在车边等她，穿着简单的白t恤和牛仔裤，手里却捧着一小束向日葵。\"给你的。\"他笑着递过来，\"我妈说第一次见面，给姑娘带束花总没错。\"
向日葵的花瓣沾着晨露，金灿灿的晃眼。叶瑶接过花时，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手，两人都愣了一下，随即笑出声。\"走吧。\"秦宇替她拉开车门，\"我妈已经炖好汤了，说等你尝尝。\"
车子缓缓驶出小区，叶瑶看着窗外掠过的街景，手心的向日葵散发着淡淡的清香。秦宇在旁边放起轻音乐，是她喜欢的钢琴曲。\"我姐家孩子有点调皮，\"他突然开口，\"要是闹得厉害，你别往心里去。\"
\"没事啊，\"叶瑶转头看他，阳光落在他挺直的鼻梁上，\"我挺喜欢小孩的。\"
秦宇笑了，伸手轻轻碰了碰她的头发：\"我就知道你最懂事。\"
车子拐进一条种满梧桐树的小巷，尽头是栋带院子的小楼。叶瑶远远看见院门口摆着两盆月季，粉白相间的花瓣在阳光下开得正好。秦宇停下车，替她解开安全带：\"到了。\"
叶瑶深吸一口气，攥紧了手里的礼物盒。她看见秦宇妈妈正站在门口朝这边望，穿着藏青色的围裙，手里还拿着锅铲，看见她时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阿姨好。\"叶瑶走上前，声音比平时轻了些。
\"哎，瑶瑶来啦。\"阿姨接过她手里的礼物，又招呼着屋里的人，\"快进来，汤刚炖好。\"
穿过院门时，叶瑶听见屋里传来孩子的笑声，还有秦宇姐姐温和的说话声。秦宇在她身后轻轻碰了碰她的胳膊，低声说：\"别紧张，有我呢。\"
叶瑶转过头，看见他眼里的笑意像晨光一样温暖。她突然觉得，那些紧张和不安都像被风吹散的云，剩下的只有满满的期待——期待着这顿热闹的午饭，期待着往后更多这样的日子，期待着身边这个人，能陪她走过很长很长的路。
厨房里飘来排骨汤的香气，混着院子里的花香，在夏末的晨光里，酿成了最温柔的味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