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同伟拍了拍对方的肩膀,表扬了一句,“不错,不错,你叫什么名字?。”
“丁洛山。”
丁洛山面不改色回道,实则内心早已翻江倒海,他留下来不就是为了让市长记住自己吗?
作为第一个上去的救援队员,不用想,肯定会被很多大人物接见,甚至认识。
可接见完,认识完,最多得到几句表扬,能被哪位领导看中并记住,带在身边吗?
答案是未知的。
因为像他这样的,今天有十三个,除去六个工人,还有七个。
再说了,他们还不是这场戏的主角,真正的主角是两位市长。
与其赌这份未知,还不如把注全部下在这位前途无量的年轻市长头上。
祁同伟用矿灯的余光,仔细打量了一下丁洛山,笑着点了点头。
“丁洛山,不错,长得倒是一表人才。”又问:“你是天州人的还是北山人?”
“我是北山人,不过现在在天州工作。”
……
地面上,赵安邦刚结束讲话,这时,升降平台突然传来动静。
马立凤激动说:“赵省长,一定是他们上来了。”
赵安邦暗暗松了口气,脸上挂着关切的表情,“好好好,那咱们去看看,迎接一下我们的英雄吧。”
刚走近,就传来欢呼声,和热烈的掌声。
一名救援队员带着四十名被救工人缓缓出现在众人眼前。
记者们争先恐后记录着这历史性的一刻——两位市长联手下井救人,还成功了。
这样的成就,不说后无来者,那也是前无古人。
搞不好过几年,就能在学生的课本上见到,所以他们今天拍下的照片,很可能就会被选用,作为其中的插图。
张姓救援队员带着工人走下升降平台,刚冲众人激动的敬了个礼。就被热情的记者围了个水泄不通,话筒全都伸了过来。
“这位同志,请问你叫什么!”
“地下情况现在怎么样?”
“为什么祁同伟市长和沙瑞金市长没有上来,他们是遇到什么危险了吗?”
“请问你们是如何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完成救援的?”
“你们在下井过程中遇到了哪些危险?”
问题如连珠炮般砸来,张姓队员抹了把脸上的尘土,有些不知所措。
好在这时天州市公安局局长关雄为对方解了围。
“各位记者朋友,你们的问题,稍后我会请我们市宣传部的同志,和这位张警官共同向大家做个详细的介绍,现在还请大家移步,给救援工作腾开空间。”
杂乱的局面被控制住,工人们全被带上大巴前往医院做全身的检查。
而救援队员张姓警察则被带到赵安邦面前,汇报着下面的情况。
得到大部分的人还活着,赵安邦高兴不已。
“好好好,好啊,你们是支英雄队伍啊!省委省政府给你们记头功!”
……
天州人民医院。
看着冷清的白蓝色调病房,躺在病床上的龙福海忍不住长嘘短叹起来。
以往自己随便一个头痛脑热,就一大堆人过来表忠心,嘘寒问暖。
可今天,从昨晚入院到现在,整整十几个小时,一个人都没有。
不对,倒也是有那么几个人,提着一些廉价水果想来看望他,不过都被他推了。
不是他龙福海摆架子,实在是都是些鸡头凤尾的角色。
不是某边缘市局的副手,就是下面穷山僻壤县区乡镇一级的人物。
连一个正处都没有。
这种小角色,放以前,连他家保姆都见不到,可今天这群人却来了。
打什么算盘他当然清楚,不就是妄想以小博大,赌他龙福海能重整山河,好做个雪中送炭的人。
也怪不得这些人能混成这样,连他龙福海自己都心知肚明,自己要完蛋了,竟然还有人把注押到他这。
这不是雪中送炭,是给伤口撒盐。
他龙福海再落魄,再虎落平阳,也不会接受这样角色的“可怜”。
感叹完,龙福海将目光移向站在窗口打电话的夫人白宝珍。
“怎么样了?”
夫人白宝珍看了龙福海一眼,草草结束电话走了过来,没有回话,而是转移话题问龙福海要不要吃点什么,又自顾自的拿起一个香蕉剥了起来。
“医生说多吃香蕉对你的病情有好处。”
龙福海脸色一沉,加重语气,“我问你情况怎么样了?说话!”
白宝珍手上的动作一顿,“刘奇汇报,沙瑞金和祁同伟下了井,带队营救工人去了,省长赵安邦刚到天州。”
“他们还真不怕死啊。”
龙福海听到这个消息并不惊讶。
沙瑞金上任到现在快一年了,这期间就没少过下井。
就此,他还好几次借故发挥,指责对方不讲政治,不顾一位一市政府一把手的重要使命和身份,光做这种毫无意义只出风头的事。
这次,算是被对方逮住了个好机会,怎么可能不下井表现表现,展示一下市长的光辉形象,顺便再衬托衬托他这个书记的无能模样。
白宝珍嘟囔道:“谁说不是呢,我看最好都死在下面。”
龙福海叹了口气说:“他们要是死在下面,我也完了。”又指了指夫人白宝珍,“你也好不到哪里去。”
白宝珍说:“这跟你我有什么关系?这是他们自己找死。”
龙福海简直为自己夫人的愚蠢感到可笑,讽刺道:“你这个市妇联主任怎么当的?怎么没有一点政治头脑?
你知不知道死了两个市长,是多大的事?
别说本来和我有关,就算没有关系,我作为一把手也脱不了关系?
丢官去职算轻的了,搞不好就是一个严重的渎职,要进监狱的!”
白宝珍不服气:“我看他们不死,你也不会好过。”
龙福海被噎了一口,“妇人之见!
现在你丈夫我,想要平安退休,就得指望他们两人把人员带上来。
我要是不能平安退下去,你干的那些事,能盖的住?”
白宝珍一惊,“你...你都知道。”
龙福海冷哼一声,“就你和万汉山干的那些事,天州有几个人不知道的?
卖官鬻爵,要不是我龙福海遮着这片天,你以为真没人举报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