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总工的手指刚触到那片冰凉,心就沉到了底。他硬着头皮摸索,预想中的枪把没摸到,只摸到两个半开的铁环。
“诶?手铐……”
李总工愕然抬起头,晨光微熹中,两名高大汉子逆光而立,身形挺拔。朝阳恰好跃出地平线,一道金光穿透窗户,正照在他们胸前的徽章上。
红的耀眼,金的闪亮!
那光芒锐利而正派,莫名让他惊惶的心安定了几分。
李总工并不认识面前这两人,但他们身上那整齐的制服和胸前熠熠生辉的徽章,却莫名地让他惊惶的心安定了下来。
这感觉很奇怪,在绝望的深渊里,这徽章的光芒和军人的气质,竟像是一根救命稻草。
其中一位年纪稍长点的,声音低沉:“还有第三条路,看你走不走……”
“要不,别折腾了?随了他的心愿吧,反正事情也交代的差不多了……”旁边年轻点的挂着笑,但那笑容让李总工脊背发凉
我……” 李总工张着嘴,看着地上的手铐,茫然的他一时失语,只能呆呆的点头。
虽然,他也不知道点个什么劲。
“切,崩了算了。”年轻点的撇了撇嘴:“本来以为搞技术的都跟我们家呆毛崽一样,结果,倒是蹦出个例外啊……”
说完,他也不管瘫坐在地上的李总工,径直跑到窗边,把那个喇叭样的东西收了起来。
看着李总工好奇的看了过来,这个年轻人颇为自豪的拍了拍手里的东西:“咱家工程师,一小时拼出来的!隔着三十米,连你喘气儿声都听得真真的。都是工程师,差距咋那么大嘞!”
“显摆个啥!线头都要被你拽脱了……”年长的不悦的回了一嘴。
李总工看着那走线奔放、由铜丝线圈、旧喇叭头和一个军用旧话筒壳拼凑起来的装置,想发表点技术意见,却只挤出个:
“我……”
“有什么话,到了地方再说!大老王你也快点!”年长点那个上前一步,动作利落地将李总工从地上架起,同时警惕地扫视四周。
那个年轻的收拾好东西后,一左一右,两人一左一右,架着失魂落魄的李总工,悄无声息地离开了空荡的小餐厅,迅速融入厂区清晨微亮的薄雾中。
“你们…… 到底是哪部分的?” 李总工忍不住问了一句,声音里还带着颤。
走在左边的大老王没扭头,只冷声道:“不该问的别问,配合调查就是。” 右边的唐连长也只是朝他递了个警告的眼神,脚步没停。
两人浑身透着 “公事公办” 的硬气,半点多余的话都不肯说。
李总工识趣地闭了嘴,跟着两人走到一辆军用吉普旁。车门被拉开,他被让进后座,没等他坐稳车窗外的景象就飞速倒退,从办公楼区渐渐转向郊外的土路。
直到车轮碾过一段碎石路,唐连长才压低声音,对大老王开口:“刚才录的东西都妥帖吧?别路上出岔子。”
大老王虽然对小呆毛的设计能力打心眼里佩服,但呆毛崽那手艺……
闻言,也不确定的说:“要不……听听看?”
大老王把那个可以收缩的喇叭口小心的从录放机上拔了下来,放到一边。
再搬出四四方方的录放一体机,仔细辨明了几个按键后,在一个有着三角标的按键上按了下去。
一阵轻微的“沙沙”声后,录音机里清晰地传出了李总工和小陈的通话内容:
“李总!您可得拉兄弟一把啊!……”
“打一发炮弹!把机器炸了!……”
…………
录音播放完毕,车内只剩下死一般的寂静和引擎的轰鸣。
李总工听着自己和小陈的声音,身体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头垂得更低了。
大老王关掉录音机,小心地把磁带拿出贴身收好,又转过身,看向后视镜里李总工低垂的脑袋,声音带着一丝后怕的庆幸:
“听见没?这帮人,心是真黑啊!想把咱们的人连锅端了!”
唐连长专注地开着车,语气中带着一抹寒意:“嗯。手段够毒……不行,咱家孩子身边就留了儒班长一行人,不保险!咱快点回去……”
“嗯!路过112厂的时候,把这人叫给他们的保卫处,那边的同志还是可以相信的!”
“好……”
两人三言两语确定了李总工的去向,毕竟他们最主要的任务还是确保小呆毛的安全。至于这些蛀虫,等相关信息收集完了,自有相关人士来处理。不用他们费太多的心思。
谁料,李总工听见他们说要把自己交到保卫处手里,马上激动起来:“不行!我不去保卫处!他们在保卫处里也有人!没听见我说那个赵主任指派了一个姓刘的干部去收尾!”
“不行……我不去。你们……你们这是草菅人命……”
“凸(艹皿艹 ),现在知道怕了?当初和那些人‘肮张一起’的时候,咋没想到有今天的结果?”大老王火气一下上来了。
“两根小黄鱼就找不到北了?我家那呆毛崽,手里握着没上限的拨款通知书,不照样就着干萝卜条啃黑馍馍!也没见他动歪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