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闭的石门外传来异象,张麒麟后退几步,斜对着异象越发清楚的石门,握紧了黑金古刀。
巨石移动推拉的震动越来越明显,上方一些似断非断的裂隙蔓延贯连,细碎的土石坷垃劈头盖脸的往人身上砸。
寒室的石门裂开一条窄缝,灰扑扑的小纸人打着旋的从高处往张麒麟的位置落。
手牵着手,头顶着头,你压着我,我压着你。
一把别致的黄纸伞撑在了张麒麟的头顶,纤长、干净的伞柄缓缓的垂落了青年的面前。
张麒麟迟疑了一瞬,抬起另一只不曾握刀的手,纸人构成的伞柄迫不及待的落到他的掌心。
张麒麟还能感受到,纸人那并不柔软的小圆手在他的掌心轻轻的挠了挠,传递出一种十分愉悦又羞涩的情绪。
这些纸人,比在外界的灵性更足,也更具感染力了。
张麒麟暗自皱眉,他有点担心纸人的操纵者修行了什么禁忌之法,为了追求术,分割了自己的灵性。
正如青年在石刻画灵前所说的那样,死物对灵性的渴求是没有止境的。
纸人不点睛,不仅是为了防止其生灵作乱、恶灵借身,也是为了保护点睛者的灵性不被其掠夺殆尽。
当然若是有手段控制,压得住邪性,生灵的纸人亦会是十分方便的侍从与替身。
……
王胖子和无邪几人挤在门边,将外套往前拉,脑袋缩在衣领里,一个个的像是弓腰缩背的大虾,红色外套的无邪更是煮熟的那一只。
王胖子冲着无邪挤挤眼睛,抹了一把不存在的辛酸眼泪:e=(′o`*)))唉~~!羡慕两个字,他都已经说腻了!
无邪挑了一下眉,并没有太多的情绪波动。
笑话,他很有数的好不好,宫先生的冷脸他可不是白看的。
他们这一箩圈的人,
在宫先生那,算是哪个排面上的人物啊,捆一块都没法和小哥比的好吧!
人贵有自知之明,无邪现在就挺理解这句话的。
自知之明,令人平心静气,不忿不妒。
……
“乖乖,这一二三四五六七,不就是个冷藏库吗?这门装的都赶上银行保险柜了!!!天真,你说我们不会闯进了什么绝密暗窟了吧?”
“这他娘的怎么看,也不像是个普通的食材库啊……”
王胖子托着自己的胖肚腩,一下一下的掂着,安抚着自己乱跳的小心肝。
宫姓青年扯扯不知何时戴上的兜帽,步伐轻快的上前几步,和张麒麟共立黄纸伞下。
石雨纷纷的天倾地颓之下,张家的青年自成一方角落。
青年手指微动,寒室的裂隙里飘落下一只只灰头土脸的小纸人。
这些走进死胡同或是走错路的小纸人,很是委屈的结成了一个个观音兜,气哼哼的砸到无邪等人的头上,为他们防范可能从天而降的致命危险。
脑袋上稍稍重手的挨了一下,声音即沉且闷,个个都不是好头。
阿苎微微侧身后倾,在动作上表达了自己对无邪三人的嫌弃,她和他们的关系并不好。
她伸手碰了碰头上未曾拿自己撒气的小纸人,得到一个安抚的拍拍,和想摸摸头却被抽了一巴掌的番子等人,是截然不同的两个待遇。
很好,很好,拿他们撒了气,可就不能再拿她撒气了。
宫余年带着几人出了寒室的门,在轰隆隆声中回首去看,几只偷偷摸摸的白色小纸人正在哼哧哼哧的掰鲛人骨。
这里当然不是什么普通保鲜的食材库,而是‘西王母’的实验素材库。
青年多看了两眼蜷缩在角落的白骨群,就连曾经象征西王母国的人面鸟,都成了实验素材的一部分,还是排不上什么珍稀度的素材。
就是不知道这个世界的,人面鸟的被依附者、统领西王母国所有羽族的宗主——三青鸟,是不是也早就化作了素材的一部分。
……
石门一道道的关,一道道的开。
当一行人终于站在快要没膝的水中,窥见西王母神殿的壁画绵延的石廊时,鲛人骨的寒毒也随着水蔓延。
鲛人骨,以水融,以金分。
随着原本密闭的石门一道道打开,水流贯通寒室,在相隔了数千年后,终于回归于水的鲛人骨,似乎少去了许多怨愤。
水中的这点儿寒凉,远不及张家书中所记。
也或许,是数千年的时光太久,末法时代,怨憎也被消磨。
张余山没有西王母的密匙,只能让小纸人在一道道关隘处,掐着时间不停的拨动机关,重新开启石门。
这还得多谢如今的西王母神殿,已经没有了从前的祭司、侍者与巡查使。
归位的石门,只是石廊上一副不起眼的石雕壁画,雕的是奇花异草珍禽猛兽,和周遭歌颂西王母国繁荣昌盛的壁画,并无不同。
小纸人从异兽凸出的嘴筒上跳下来,拽着张余山的衣服爬到肩膀上,对着看过来的张家族长神气又得意的叉着腰,等待可能降临的表扬。
张余山对上张麒麟的眼睛,下意识的就对他弯起嘴角,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
难怪张三山说,尊上总是一看她就笑。
他想,他大概是明白了尊上的心情。
因为,此方此间,还能看到活蹦乱跳的族长好好的站在面前,真的是一件好事,是一件让人见之欣喜的事。
噗嗒噗嗒~!噗嗒噗嗒~!
几只小纸人噔噔噔的从石廊的一端跑过来,它们一只坐,两只站。
‘三爷,这水突然变冷了。’
‘……’
‘三爷,那震动声,好像是从这边传来的。’
‘三爷,……’
‘三爷,……’
张余山抬抬手,打断了小纸人们的模仿表演,转头看向无邪:“走吧,你要找的三叔,找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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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胖子(摸摸下巴):天真,你不觉得伞底下的那两个人,越看越相似吗?
无邪(叹气):因为,他们都是大佬,那是属于高手的气质。
王胖子(不服):胖爷我也是个高手,你看我和他俩站一块儿,哪像了。
无邪(撇嘴):你顶多算半个高手,还是自带乌鸦嘴的那种,但,那两位,那是真正的高高高手。
无邪(斜眼看胖子):你是怎么有勇气站到他们旁边,和人比的?从形象到能力,都完败的好吧~!
王胖子(梗脖子,嘴硬):胖爷我这是内秀,大娘们最喜欢胖爷我这种一看就富贵能干的女婿了。
无邪(笑眯眯):那请问,大娘家的姑娘呢?她们怎么看?
王胖子(面色一僵):走了走了,再不跟上,小心被埋这啊。
无邪:……
王胖子(踉跄几步,生气):死番子,你少对胖爷我动手动脚的,好心告诫一句也不行?你家小三爷是泥捏的?还是玻璃吹的?再踹胖爷我可就翻脸了啊,别以为我打不过你!!!
王胖子(摸摸自己身上的雷管):同归于尽的底气,他足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