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默猛地拉开56式半自动步枪的枪栓,子弹上的朱砂符咒在月光下泛着暗红。周成煜迅速展开《黄山灵脉考》,泛黄的书页无风自动,显露出用隐形墨水绘制的符箓图案。雪影弓起脊背,耳尖的金线纹路突然投射出立体的山势光影,将那些黑影逼退三步。
"破四旧!立四新!"戴笑脸面具的人群突然齐声高喊,声音却像坏掉的留声机般扭曲。发电机轰然作响,铁箱里喷出的黑血在空中凝成"打倒牛鬼蛇神"的标语,每个字都在蠕动。周小小看见玉眼老人被强行按在发电机前,有人正把电极往他太阳穴上贴。
她攥紧开山凿纵身跃下狼背,凿尖青焰划过之处,地面突然裂开一道闪着金光的缝隙。裂缝中窜出数十条金线莲的藤蔓,瞬间缠住最近的五个面具人。那些人形在藤蔓中迅速干瘪,最终只剩下一套空荡荡的蓝布工装——每件衣服心口位置都别着枚毛主席像章,只是像章背面的别针正在渗出黑血。
"用这个!"李默抛来个印着"农业学大寨"的搪瓷缸。周小小接住的瞬间,缸底残留的茶叶突然立起,组成个微型八卦阵。她福至心灵地将开山凿往缸底一磕,青焰顺着茶叶纹路蔓延,竟在空中形成个燃烧的"忠"字。
对面人群突然骚动。有个面具人摘下了笑脸面具,露出张布满尸斑的脸——正是去年批斗会上跳崖自杀的公社书记!这具腐尸的胸腔里,代替心脏跳动的赫然是块刻着"蚀"字的青铜残片。
"他们用枉死者的怨气养蛊!"李默的子弹精准击中腐尸胸口,朱砂在青铜片上炸开一团火花。更多面具人开始摘下面具,露出各种非人特征:长着鳞片的脖颈、透明如蜡的皮肤、没有瞳孔的眼眶...
周成煜突然将玉简按在发电机外壳上,简身浮现的篆文如活物般爬满机器。随着"噼啪"的短路声,铁箱里传来凄厉的嚎叫,那些血字标语纷纷坠落在地,化作无数蠕动的红虫。玉眼老人趁机挣脱束缚,他的玉制左眼突然爆裂,飞溅出的不是碎片,而是大把金线莲种子。
种子落地即生,转眼间开出大片发光的花朵。花丛中浮现出个穿七十年代干部服的虚影,周小小呼吸一滞——那是年轻时的父亲!虚影手中也握着把开山凿,正做出撬动某物的姿势。
"汤泉眼...镇龙钉..."玉眼老人虚弱地指向温泉宾馆方向。周小小这才发现,远处宾馆上空的乌云已凝成龙形,而地面隐约有七根青铜柱的虚影正在崩塌。
雪影突然咬住她衣角猛拽。回头看见发电机残骸里爬出个东西——那是用红袖章拼接成的"人",袖章上"红卫兵"三个字正扭曲成"蚀灵使"。这东西每走一步,身上就掉下一块腐肉,露出里面缠绕着血丝的机械齿轮。
李默的步枪子弹打在上面火星四溅,周小小急忙将开山凿掷出。青焰贯穿怪物的瞬间,所有面具人同时发出尖叫,他们的身体像被无形的手撕开,爆出大团黑雾。黑雾中浮现出个巨大的青铜鼎虚影,鼎身刻满挣扎的人形。
"总坛的投影!"玉眼老人惊呼,"快走!子时阴气最盛时他们就要..."
山体突然剧烈震动。温泉宾馆方向传来惊天动地的崩塌声,一道血红光柱冲天而起。光柱中,隐约可见七根缠绕着锁链的青铜巨钉正在缓缓上升。周小小捡起开山凿,发现凿柄的红绳罗盘正疯狂指向光柱中心——那里浮现出个模糊的祭坛轮廓,祭台上躺着个穿蓝色中山装的身影。
"爸...爸?"她声音发抖。雪影却突然暴起,一爪拍飞袭来的机械怪物,耳尖金线在空中交织成通往宾馆的路线。玉眼老人挣扎着爬起,从怀里掏出半块锈蚀的怀表:"79年...你父亲...故意被俘..."
怀表盖里贴着张微型照片:温泉宾馆建设工地上,年轻的周卫国正偷偷调换某个埋在水泥地基里的青铜匣。照片角落的日期显示这是1971年7月15日——正是中元节!
"他把自己炼成了第八根镇龙钉..."李默突然明白过来,指着血色光柱里那个身影,"所以蚀灵会必须选在今天破阵!"
远处传来整齐的脚步声。真正的公社纠察队举着火把赶来,带队者举着铁皮喇叭喊话:"严禁封建迷信活动!"而在他们身后,十几个挑山工打扮的人影正倒着行走,扁担两头的水桶里黑雾翻腾。
周小小翻身上狼,开山凿的青焰与雪影耳尖的金线共鸣,在夜色中划出流光。她最后看了眼父亲虚影指的方向——温泉宾馆旁那棵被雷劈过的古松,树干上的焦痕组成了个箭头,直指地下。
"姐!"周成煜突然指着《黄山灵脉考》,原本空白处浮现出血字:"子时三刻,以血脉启封,可换钉。"
玉眼老人剩下的右眼瞳孔骤缩:"他们要活祭守山人血脉重铸镇龙钉!"
雪影长啸一声冲向光柱,周小小握紧开山凿。七十年代的旧物在她周围旋转:搪瓷缸里燃烧的忠字,印着奖字的茶缸,生锈的怀表...每件物品都在发光,照出山路两侧突然出现的无数虚影——那是二十年来所有为守护灵脉而牺牲的守山人,他们沉默地让开一条路,指向血色光柱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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