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粘稠的、无光的混沌。
这便是洪天饕残存意识最后感知到的一切。
被归墟裂隙带狂暴的空间乱流撕扯、抛掷,他已感受不到身躯的存在,只剩下支离破碎的神魂碎片,在无边无际的毁灭洪流中沉浮、湮灭。残存的五感,在乱流肆虐下彻底错乱、颠倒。
空间乱流不再是撕裂身躯的风暴,在他的感知里,那狂暴的力量化作了一种更加诡异的存在……粘稠、冰冷、散发着无尽腐朽气息的“酸液”!
他的意识碎片如同被投入巨大醋缸的残渣,浸泡在这片无尽的、死寂的、足以溶解一切的“酸液之海”中。
听觉里,那空间破裂的轰鸣,变成了亿万气泡在浓酸中破裂的“咕嘟”声,沉闷而压抑。
触觉上(如果还有的话),空间撕扯带来的剧痛,变成了被粘稠酸液包裹、缓慢溶解的滑腻与阴寒。
嗅觉与味觉更是彻底颠倒交融,只剩下一种贯穿灵魂的、极致的腐朽酸臭,浓郁得让他窒息,却又带着一种……病态的“熟悉”感?仿佛他本就该属于这里,属于这片能将一切归于虚无的“酸海”。
“结束了吗……体面……终究是……”残念带着无尽的遗憾和不甘,如同风中残烛,即将彻底熄灭。
……
就在那点代表“洪天饕”存在的意识残火即将被混沌酸海彻底吞噬殆尽的刹那!
异变陡生!
无尽的黑暗混沌最深处,那翻涌着毁灭乱流的源头核心,猛地……向内坍缩!
并非爆炸的光芒,而是空间本身的、无声而彻底的扭曲与内陷!
一道无法用任何语言描述其形态的“通道”虚影,如同创世神只睁开的一道竖眼,在混沌虚空中缓缓睁开!
“通道”并非实质,它更像是由规则本身向内扭曲形成的、通往未知维度的奇点裂口。
裂口边缘流淌着无法形容其色泽的、介于“存在”与“虚无”之间的混沌辉光。
而裂口之内……
流淌着的,并非实体之水,更非寻常能量。
那是……凝缩的、倒映着无尽破碎星辰、沉浮着亿万寂灭世界泡影的……“酸”之概念!
一种超越了味觉、触觉、视觉、听觉的终极感知冲击!一股足以溶解万物存在根基、令诸天法则哀鸣、让灵魂核心颤栗的终极酸意,如同宇宙初开的第一缕“原初醋香”(悖论般的毁灭之香),无视时空与乱流阻隔,如同决堤的混沌天河,轰然灌入洪天饕即将消散的意识核心!
……
在这股远超他理解层次的终极概念冲击下,洪天饕那破碎的神魂仿佛被强行重组、拉长、扩展,又被狠狠揉碎!
他的感知维度被强行提升,又彻底打乱、糅合!一种无法言喻的、触及存在本源的“醯河视角”被强制赋予!
他“看”到了:
不是用肉眼,而是灵魂最深处的“观照”!
他看到那些巨大如位面、散发着璀璨光芒的恒星,在粘稠的混沌酸液中如同投入沸汤的冰块,无声地沉浮、溶解!
坚不可摧的星核被酸液蚀穿,迸射出炽热的内核浆流,但这浆流随即又在更高浓度的酸意下冷却、凝固、最终化为漂浮在酸液表面的一层闪烁着五色光晕的……醋膏!
星辰寂灭散发出的,不再是炽热的光,而是一圈圈浓郁到化不开的、象征着终结与转化的……寂灭醋韵光波!
他“听”到了:
不是声波震动,而是概念层面的共鸣!
那一个个包裹着亿万生灵的世界泡影,在被混沌酸液彻底淹没、压碎的刹那,迸发出的并非毁灭的轰鸣,而是亿万只陈年醋坛同时开启泥封时发出的、短促而浑厚的……
“啵!” 的一声!
此起彼伏,连绵不绝,共同奏响一曲宏大而诡异的“诸天终结开坛曲”!
他“嗅”到了:
超越了鼻腔,直抵灵魂印记!
一种混合了星辰创生时残留的炽热尘埃、万物归墟后沉淀的终极死寂、以及那贯穿一切、将创生与毁灭两种极致悖论完美融合归一的……祖源醋香!
这香气清冽、醇厚、古老、霸道,带着不容抗拒的归化之力,令他的残魂在这瞬间都为之沉醉、颤栗、几乎要主动溶解于其中!
他“尝”到了:
不再是舌苔的味蕾刺激,而是存在本质的被侵犯!他自身的道基(那本就驳杂脆弱的核心)、残存的气血、挣扎的神魂碎片,在粘稠酸液和祖源醋香的包裹下,如同遭遇了最猛烈的强酸!
滋啦……!
仿佛灵魂被投入滚烫的王水!
一种无法形容的剧痛瞬间贯穿了他存在的每一个基本粒子!
他“尝”到了道基被侵蚀瓦解的“苦涩”、血肉被溶解消弭的“腥咸”、神魂被同化归流的“麻木”……
然而,在这毁灭一切的极致痛苦中,随着那终极酸意渗透进他存在的最核心,一种前所未有的、悖逆生死的……扭曲快感如同爆炸的电流般炸开!
痛苦与快感交织!毁灭与新生纠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