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谦的这句话,仿佛一道尖刺,深深扎入了夏沫沫的心底。
让她长久以来的执念与坚持,出现了片刻的动摇。
但也仅仅只是片刻。
夏沫沫深深地看了萧谦一眼,随即起身背对着他,语气中少了几分亲近,多了几分冷漠。
“虽然我不认同你的观点,但如今的我,也没有资格去反驳你。”
“萧谦,有些路既然选择了,就注定无法回头。今天我的结局,或许就是你的未来,好自为之。”
背影渐渐离开,只留下萧谦一人独自品酒,脸上的神色被遮住,酒杯在指尖缓缓转动,映出那双眼底璀璨的星河。
擎向天正全神贯注地张望着洛千尘,丝毫没注意到一道人影已经来到了自己身旁。
下一刻,耳边传来冷哼声。
“你还有工夫管别人,是想七窍流血而死吗?”
闻言,他猛然一怔,目光与夏沫沫相遇的瞬间,空气仿佛凝固。
擎向天喉头滚动,想要说些什么,却见沫前辈的脸色铁青,美眸中更是翻涌着无尽的怒火。
他张了张嘴,视线下意识地朝下,这才发现,自己的浑身上下,已经尽数被血污覆盖。
这都是因为刚才,太过专注于洛千尘的感悟,竟忽略了体内经脉的崩裂之痛。
如今意识回归,痛楚如潮水般涌来,四肢百骸似被寸寸撕裂。
终是连他这样的人,也忍受不了,一声闷哼过后,视线一暗,重重地倒了下去。
见状,夏沫沫眼底的怒火似乎是减少了一些,迅速上前一步,指尖轻点其周身要穴,封住几处大穴以阻血流。
做好这一切,她才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刚才萧谦的话,如寒刃刻骨,字字剜心。
也是在那一刻,自己才明白,哪怕是同乡,终究也是不同的人,都会有各自的想法。
她望着昏迷的擎向天,眸光微动,素手一挥,一缕灵光没入其身。
不过片刻,擎向天的气息便平稳了许多,苍白的脸上也恢复了一丝血色。
他缓缓睁眼,第一眼便是夏沫沫那阴沉的俏脸。
“沫前辈...”
话音未落,夏沫沫便冷冷地开口。
“接下来的几天,你巩固好自己的境界,不要再做无谓的消耗。”
“你虽天赋异禀,但根基不稳,若再不知收敛,日后必陨于半途。”
“他的路,不是你能效仿的。”
望着她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话,擎向天有些不解,但刻在骨子的敬畏还是让他没有多言,反而顺从地点了点头。
接下来的日子很平淡,平淡到有些诡异。
自那以后,夏沫沫未曾与萧谦说过一句话,甚至一道目光都不会投去。
不过这可苦了擎向天,骨子里对她的敬畏让他每日战战兢兢,生怕一句无心之言又惹她迁怒。
萧谦也乐得清闲,独自坐在那饮酒,时不时张望一下洛千尘的情况。
不过在感受到他越来越稳定的气息之时,脸上的笑意也多了起来。
就这般相安无事地不知过了几天,洛千尘终于睁开了双眼,眸中印有星河,仿佛只在那一瞬间,便洞察了世间万物。
他扭了扭有些僵硬的身子,目光扫过众人,最终落在萧谦身上,微微一笑。
“还差了些。”
“不中用的东西。”
听着这熟悉的挖苦,洛千尘也没有计较,反而自顾自地坐下,拿起酒壶倒了一杯,轻抿一口后笑道。
“这次感悟已让我触及瓶颈边缘,只差一道契机便可突破。”
萧谦挑眉,“哦?那道契机是什么?”
洛千尘眸光微闪,望向远处翻涌的云海,无奈地摇了摇头。
“也许是生死绝境,也许是顿悟,反正这种东西,说不清。”
听到这话,萧谦点了点头,并没有因此出现神色变化。
而直到此时,洛千尘终于看向了正双手环抱,冷眼旁观的夏沫沫,眼中掠过一丝复杂之色。
感悟之时,其实外界的对话,自己一直都听得很清楚。
结合萧谦的话,他得出了一个骇人的结论。
夏沫沫似乎有意要让他在绝境中突破,再借此机会夺舍自己这副身躯。
想到这里,洛千尘的心里满是寒意,却不动声色地将酒杯轻放。
“谢过前辈。”
躬身朝着夏沫沫行了一礼,动作不卑不亢,心底却在不断盘算脱身之策。
同时,他还有些无奈。
为什么这些异乡人,动不动就喜欢夺舍他人的躯壳,就连这个看起来很漂亮的女前辈,也是这么想的。
她可是对蔺沧澜有意的,若是夺舍了自己,两个男人,如何共处一世?这念头荒谬得让他险些笑出声。
可笑归可笑,却不敢有丝毫轻慢。
夏沫沫没有回应,只是冷冷地瞥了他一眼,便从秋千上跳了下来,轻盈落地的同时,声音淡漠如霜。
“你该感谢的人不是我。”
“但至少,没有前辈的助力,我无法走到这一步。”
洛千尘低头轻语,指尖微微掐入掌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