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嫣然那边后续如何,已回府的绍临深一行暂且无从知晓。
可就在当天午后,金陵城内的街头巷尾却突然炸开了锅。
却是一段离奇的谣言如同长了翅膀般,飞快地在茶肆、酒楼、胭脂铺里传了开来。
有人说,城中某位身份尊贵的高门小姐,平日里德行不修、行事乖张,竟惹得上天动了怒,特意降下惩罚,让霉神缠上了她。
还说这小姐往后但凡踏出府门,必会遭遇灾祸,轻则丢人现眼,重则危及自身,听得不少百姓连连咋舌。
坊间的传闻向来传得飞快,不过一个时辰的光景,便飘进了各家府邸的后宅,落入了妇人们的耳中。
尤其是当日参加过宋国公府赏花宴的那些夫人们,一听到“高门小姐”、“出门遭难”这两个关键词,脑海里第一时间就浮现出了丞相千金杨嫣然的模样。
那位不就是在赏花宴上“不慎”落水,险些被个纨绔趁机施救,亏得她自己懂些水性,虽显狼狈,却也保住了女儿家的清白。
谁能料到,这人返程途中再遇变故,马车突然崩散,不仅伤了女儿家最在意的容貌,更使马匹受惊发狂,一蹄猛踏其腹。
更有甚者传言,那一脚伤及其胞宫,往后怕是难有子嗣缘了。
……
暂且不论丞相府如何气急败坏地派人查禁流言、平息风波。
另一边的勇毅侯府内,气氛却透着几分微妙。
宋国公府世子携礼亲至府中赔罪,道是当日有意带路的小厮已畏罪自杀,眼下虽有几分线索,却未能彻底查清,需请他再等些时日。
绍临深听了这话,脸上并无半分怒气,依旧客客气气地将人送了出去。
刚走进正堂,绍临深便见老母亲拄着拐杖站在厅中,大哥绍临风与大嫂钱氏也在,连带着几个侄子侄女都围在一旁,显然是听闻宋世子来访,又听说他要议事,特意闻声赶来的。
他定了定神,神色变得郑重起来,对着老母亲躬身行了一礼,开口说道:
“娘,您先前总劝儿子寻个媳妇,说往后身边也好有个知冷知热的人。”
“如今儿子想通了,答应您这件事,往后还要劳烦娘多费心,帮儿子留意着些。”
这话一出,厅中众人皆是一愣,就连一直盼着他成家的绍母,都有些没反应过来。
绍临深见状,又特意补充了一句:
“年纪小的姑娘不必考虑,对方若无子女,哪怕是寡居之人也无妨,性子温顺、处事稳重便合心意。”
绍母这才回过神来,脸上瞬间堆满了笑容,眼角的皱纹都舒展了不少。
她走上前,拉着绍临深的手,语气满是欣慰:
“你能想通就好!娘早就说过,成个家才像样子,哪怕你……”
话说到一半,绍母忽然意识到自己差点提及儿子无法生育的事,连忙改口:
“哪怕日子过得简单些,身边有个人陪着,娘也能放心。”
做母亲的,纵然早知晓儿子因早年征战伤了根基,难有子嗣,也不愿见他孤零零度过后半生。
如今儿子肯松口成家,于绍母而言,无疑是天大的喜事。
一旁的大嫂钱氏听到这话,神色却有些僵硬,眼神里还藏着几分复杂。
旁边的绍大哥见她神色不对,当即投去一个警告的眼神。
钱氏心头一凛,连忙收敛了眼中的异样,重新挂上温和的笑容,走上前附和道:
“二弟能想通真是太好了!早就该如此了,也省得娘日日为你忧心,往后有合适的人选,我也帮着娘一起留意。”
绍临深将这一幕看在眼里,却只当没瞧见。
他转头看向站在堂中、一脸茫然的便宜儿子绍云峥,对众人说道:
“云峥既已和周家姑娘交换庚帖,这桩婚事倒不如在本月尽早办妥,后续的筹备事宜,还要劳烦大嫂多费心操持。”
这话一出,堂内众人皆是一愣。
虽说先前已经换了庚帖,可从没听说过谁家婚事办得这么急,这般安排未免也太仓促了些。
绍母虽年事已高,但能一手拉扯大两个儿子,脑子素来清明。
她见小儿子今日先是突然答应成家,又急着给孙子办婚事,处处透着反常,当即收起笑容,正色问道:
“我儿,你老实跟娘说,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你若是有难处,可不能瞒着娘,咱们一家人,总得一起想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