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晚站在司家别墅的门口，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自她高烧不退被送进医院，已经是两周前的事了。
阳光透过庭院里的梧桐树洒在她略显苍白的脸上，为她镀上一层柔和的金边。
"妈妈！"一个粉色的身影炮弹般冲过来，六岁的顾念像只小兔子一样蹦进她怀里，"你终于出院啦！念念好想你！"
顾念一周前被安排进了幼儿园，已经有几天没见到妈妈了。
顾晚蹲下身，将女儿紧紧搂住，鼻尖萦绕着孩子身上特有的奶香味。"妈妈也想念念。"她的声音有些哽咽，手指轻抚过女儿柔软的发丝。
"念念有没有想爸爸呀？"低沉的男声从顾晚身后传来。
“哼！休想占我便宜！在我还没有原谅你之前，你都休想以爸爸自居。”
顾晚回头，看见司夜寒站在那里，西装笔挺，眉眼间却带着掩不住的疲惫。
她知道，这两周来，他几乎每天都去医院陪她，即使她大多数时间都在昏睡。
司夜寒扶起顾晚，"我们先进去吧。"
"司夜寒说今天要给你一个惊喜！"顾念突然插话，小手拉着顾晚的衣角摇晃。
顾晚惊讶地看向司夜寒，后者嘴角微微上扬。
别墅内部比她记忆中更加温馨。原本冷硬的现代风格被柔和的米色和淡蓝色取代，客厅角落里堆满了顾念的玩具和绘本，墙上挂着几幅显然是孩子手笔的涂鸦。
"你的房间在二楼，和以前一样。"司夜寒示意下人一会儿再把行李搬上去，"我让人重新布置过。"
顾晚跟着他上楼，推开那扇熟悉的房门，却愣住了——房间几乎完全复刻了她六年前离开时的样子，连床头那盏她最爱的台灯都还在原来的位置。
唯一不同的是，墙上多了许多顾念的照片，从婴儿时期到现在，记录着她成长的每一个瞬间。
"这些都是你准备的？"顾晚的手指轻触过书桌上的相框，里面是她和司夜寒的合影，那时的他们笑得那么无忧无虑。
司夜寒站在门口，目光深沉："我说过的，今后我要参与到你和念念人生的每一个第一次。"
顾念拽了拽顾晚的衣角："妈妈，我的房间就在隔壁！妈妈今晚我们一起睡！"她骄傲地宣布，然后警惕地看了司夜寒一眼，"司夜寒你说是吧？"
顾晚忍不住笑了，抬头看向司夜寒，果然捕捉到他眼中一闪而过的无奈。
自从两周前在医院相认，司夜寒和顾念的父女关系一直处于微妙的"观察期"。
六岁的顾念对这个突然出现的父亲既好奇又防备，尤其是在涉及妈妈的问题上格外敏感。
"当然，妈妈今晚陪你睡。"顾晚揉了揉女儿的头发，然后对司夜寒眨了眨眼，后者回以一个苦笑。
晚餐是司夜寒亲自下厨准备的，简单却精致的家常菜，都是顾晚最喜欢的口味。
他还特意给顾念做了一碗打卤面——那曾经是他最喜欢顾晚给他做的一道吃食。
可能是遗传吧，顾念也莫名其妙的很喜欢吃打卤面。
顾念坐在两人中间，叽叽喳喳地讲述着幼儿园的趣事，时不时要求妈妈喂她吃面，每当司夜寒想帮忙时，她就会皱起小鼻子："我要妈妈喂！"
"念念，"顾晚轻声提醒，"爸爸做的打卤面很好吃，你应该谢谢爸爸。"
顾念歪着头想了想，小声说了句"谢谢！"，然后迅速把脸埋进面碗里。
司夜寒的眼中闪过一丝柔软，伸手想摸女儿的头，却在半空中停住，最终只是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
夜深了，顾念坚持要妈妈给她洗澡、讲故事。顾晚坐在女儿的小床上，轻声念着绘本，直到孩子的呼吸变得均匀绵长。
她轻轻合上书，正要关灯，却发现司夜寒不知何时站在了门口。
"睡着了？"他低声问。
顾晚点点头，轻手轻脚地走出房间，带上门。"她今天特别兴奋，一直不肯睡，生怕我消失似的。"
司夜寒的目光落在她疲倦的脸上："你也该休息了。病刚好，别太累。"
"嗯。"顾晚应着，却突然不知该说什么。走廊的灯光昏暗，将司夜寒的轮廓勾勒得格外深邃。
她想伸手触碰他，却又想起女儿警惕的眼神，最终只是紧了紧睡袍的领口。
"晚安，司夜寒。"
"晚安，晚晚。"
她转身走进女儿的房间，轻轻关上门，靠在门板上深吸一口气。
六年的分离，两周的病痛，如今终于回到这个家，却仿佛一切都变了，又仿佛什么都没变。
顾晚轻手轻脚地爬上床，小心不惊动熟睡的女儿。顾念在梦中翻了个身，小手无意识地抓住妈妈的衣角，小脸上还带着满足的微笑。
顾晚轻轻吻了吻女儿的额头，闭上眼睛，却怎么也睡不着。
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进来，在地板上画出一道银线。顾晚盯着那道光线，思绪飘远。
六年前她怀着顾念离开时，从未想过有一天会以这样的方式回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