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来越好?
这样的话不论是在田松杰听来,还是林深听来都觉得有些刺耳,如果她口中的这种所谓的好,以及她所认为的“吃苦”与委屈是建立在那样的牺牲与伤害之上,那这绝对是一件极为恶劣的事情。
而且——
林深的目光顺着书柜边缘的缝隙看出去,只见田松杰那双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女人,两只手都无意识地握成了拳。
最重要的通灵板被她这样放在书房的书柜最上头,那么就是说从那件事发生之后,对于当时的一切她是存在一个清晰的认知的,她知道发生了什么,也知道会有怎样的后果,但如今她却活得像是世上没有这样一件事般的自然。
就好像——那只是一场噩梦。
尽管对于许愿人们来说,被拉入门后世界确实就像是一场赌上魂魄的噩梦,可林深清楚知道,这一切的一切都是真实的,它们全部都切切实实地在这个世界上发生过。
作为一个与创造出门后世界有关的人来说,是绝对不可以把这当成一场梦,将它彻彻底底忘记掉的。
这种念想在林深的脑海中剧烈回荡的瞬间,仿佛周围的物体都感知到了这种震荡,书房顶上洒下柔光的灯忽地闪烁了两下,就像是接触不良一样,“滋滋”响了两声又恢复了正常。
林深一愣,抬头朝天花板看去,而女人也突然停下了讲电话的动作,眨了眨眼睛,带着几分不悦地同样抬起头。
她伸手抓过一支笔,一下一下在桌上敲击着,等盯着灯看了两三秒,似乎才因为电话里的声音慢慢把思绪抽了回来,“啊……没事,妈,我好着呢,是刚才好像电路不稳,还是灯泡接触不良,灯突然闪了两下,不是什么大事啦,不过这地方的管理确实可能是有些松懈了,跟家里总是比不上的,但是问题不是很大啦。”
她又恢复了一如往常的说话语气,嘴角微微带起些笑意,又看了一眼灯之后就不去在意了,只是在讲电话的同时,翻开了手边的一个小本子,唰唰唰地写下了些什么。
“我?我现在还在忙啦,工作上有些事情还没有做完,妈你又不是不知道,有些人真的我怀疑是不是天生大脑就有点缺陷还是怎么的,说话做事都听不懂人话,整天还要摆着一副好像是我冤枉他们为难他们的样子,你说啊……这有多大的能耐做多大的事情,你既然水平就放在那里,你怎么可能妄想别人给你跟你实力不符合的回报呢?这完全就是痴人说梦啊。”
说这些话的时候,女人微微皱起眉头来,就像是小孩回家跟家长讲述自己遇到的不开心的事情一样,脸上的情绪没有一丝隐藏,“所以最后不还是我得给他们擦屁股吗?交给他们去做根本放心不了一点……哎呀,你不用那么担心我啦,我都多大的人了,这点事情心里还没有数吗?我肯定不会勉强我自己的啊,我只是觉得我得对自己稍微要求高一些,不然我怎么好去说他们那些人呢?就是得让这群人哑口无言才行嘛。”
林深眯了一下眼睛,刚才书房里因为他的情绪发生的变化,让他紧盯着天花板上的灯看。
这一次,他完全集中了精力,耳中听着女人讲电话时的声音,念头刚在心下一动,灯管果然又跟着“滋滋”响了两声,然后光照很明显变弱了一个度。
原本照亮书房的暖黄色的灯光,一下子变得有些阴沉,处在一个看得见但又感觉看不清晰的程度,是让人的眼睛极为不适的状态。
女人也很敏锐地注意到了这种变化,眉头一蹙,有些情绪隠而不发,“妈,不说啦,我得先把工作做完,不然就真的得晚睡了……嗯,我知道……你们在外面也玩得开心点,多逛逛,喜欢什么就买什么,这点钱我们家又不缺,好,那我先挂啦。”
说完这句话,女人按下了手机屏幕上的红色听筒图标,接着她站起身,吸了一口气看了看天花板上的灯,踩着柔软的拖鞋走到门口的位置,把房间灯的开关关掉,又再次打开。
灯又以先前的亮度重新亮了起来。
然而就在她转身准备回到书桌前的时候,灯光闪烁几下,发出“噔”的一声,又变暗了。
她这下子是彻底烦躁了,嘴巴里“啧”了一声,重新关掉开关又再打开,可是这一次灯再也没有恢复到原先的那种亮度,这使得整个房间即使有灯光照射,却看上去有些诡异的阴沉。
于是女人索性直接把房间灯给关上,快步走回到书桌面前,把桌上的台灯给打开了。
她坐在电脑面前,手放在键盘上却半天没有敲出任何东西,似乎灯光突如其来的变化极大程度地影响到了她的心情,在短暂的沉默之后,她重新拿起了手机,不知道打开了谁的聊天界面,噼里啪啦打了一大堆字在输入框里,然后重重戳了一下绿色的“发送”,把内容一股脑地发了出去。
这个动作仿佛泄掉了她心底些许的情绪,但却不是全部,她一手支着脑袋,另一只手又重新放回到键盘上,那双眼睛却是紧盯着手机屏幕的,那种感觉就好像,在她把消息发出的下一秒,她就需要对方立刻给她一个快速又明确清晰的回复。
田松杰在这个时候,悄然走到了桌上台灯的旁边,他慢慢伸出手放在台灯的开关上。
“啪”一声。
台灯熄灭了。
有些画面在这个时候钻入了林深的脑海中,他感觉自己仿佛坐在深海艺术馆的保安室里,而此时的女人就像是当时的自己一样,什么都看不见,但却有很明显的变化发生在眼前。
书房之中顿时陷入了黑暗,只剩下手机屏幕上的冷光从下往上照亮了她的那张脸,能看到她在烦躁之中忽地多了一丝警惕和疑虑。
在田松杰从台灯开关上抽开手指的下一秒,她略带着迟疑地伸手摸了上去,似乎是意识到开关处在关闭的状态,她的动作一下子停住了。
几秒钟前自己明确打开的开关,所有的动作和细节还清晰停留在脑海里,那么现在,灯又是被谁关上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