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了顾十远肯定的回答,张彦的脸瞬间纠结成了一团,他紧贴在柴晋冈后面,小心翼翼地朝教室里靠了靠,一双眼睛顺着教室门的位置看向讲台,又顺着讲台看到对侧的墙壁上,接着目光缓缓上移,看向了天花板。
仿佛在他的脑海中有什么画面逐渐构筑了出来,两条眉毛紧紧拧到了一起。
林深其实觉得这个地方的血腥味不是很浓,又或许是他过去闻过太多气味浓重的地方了,所以现在面对这间教室,感觉就算是有味道也完全没到需要去想办法忍受的地步。
而张彦抬头盯着天花板,他也顺着对方的视线朝上看,然后就看到了被手电筒露出来的些微光线稍稍照亮的顶部。
原本就有些发黄的天花板上,留有些深浅不一的印子,大大小小,有圆形的,有点状的,也有一些没有办法很好形容模样的。
“洗过,”林深脱口而出,吸引了其他人的注意力,“清洗过。”
说着他往前走了几步到顾十远的位置,把手放在积灰的讲台上来回蹭了几下,桌面上的灰尘被抹去,而那些渗进木头纹路里的黑色物质依旧残留在当中。
“是氧化过后的血液,已经变黑了,”林深收回手,手指之间相互搓了搓,蹭掉沾在指尖的灰尘,“这里发生过什么,血不仅渗透到讲台里面,也溅到天花板上,可能地面上也有,不过这种水泥的地面只要用力清洗不是很容易留下痕迹,木头和白色的天花板就没那么容易弄干净了。”
张彦随着林深的叙述,仿佛把脑海中的画面勾勒得更加清晰,他抿紧了自己的嘴唇,尽管这里的气味并没有让他过于难耐,可想象的内容却把他折磨得够呛。
“我……有个奇怪的想法。”张彦开口,说话的声音像是憋着一口气。
“你说。”顾十远点点下巴,看着他。
林深似乎能想到他想要说什么,目光从讲台上收了回来,转过头看向教室门上那张静止不动的薄纸。
冯语凝还站在靠近门口的位置,她弯着腰正近距离观察那个坏掉的门锁,然后伸出手上去摩挲了一下,又轻轻进行了摇晃,垂下眼眸若有所思。
她眼眶里的东西在这个时候悄悄探出来一些,靠近门锁蠕动了两下,又“嗖”地缩了回去。
“这里……是不是,”张彦吐出几个字,用手压住自己的胸口,说话的语气充满了不确定,眼睛瞟过来瞟过去的,像是担心随时有人开口反驳他的猜想,“是不是有人在这个地方,被……被剥了脸皮?就……就在讲台这一块,所以……所以血溅到了其他地方?当然了,这也就是我的胡思乱想,说得不对你们别往心里去,也别当真,我就是……莫名其妙感觉,是不是有这种可能?毕竟不管是大厅的照片墙,还是一楼教室里那些坐着的尸体,总……总不能什么意义都没有吧?”
“肯定不会什么意义都没有,”柴晋冈挠了挠头,“但是就算你这么说了,现在也没办法证实啊,虽然这里确实有清洗过的痕迹就是了……”
见到没有人反驳自己,张彦的胆子似乎又大了一些,他看了一眼盯着门锁看的冯语凝,又继续说道:“我在想,如果像顾小哥说的那样,不管是在这个学校里安排所有八字相同的人进来,又或者直接在这个学校里找八字一模一样的人,都是一件非常耗时耗力的事情,那么……我们看到的一切,有没有一种可能是反着来的呢?”
顾十远闻言一挑眉,胳膊搭在讲台边缘没有说话。
柴晋冈则是多了些疑问,“反着来?”
张彦立刻摆了两下手,说道:“我不懂什么八字,也不懂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就只是说一个我自己猜想,也可能不合理,当然也可能根本没有办法实现,但是……如果有这样一种可能的话,这些纸上写着的八字就是同一个人的呢?”
“门锁破坏的痕迹是人为的,”冯语凝在这个时候直起身子,往教室里走了过来,“锁舌和门框边缘上有工具刮蹭的痕迹,如果是非人力量影响的话,我觉得不大可能留下这种印记。”
听到这句话,张彦眼睛更是一亮,“或许,这里当初确实有人不顾危险请了笔仙,也确实因为笔仙出现了某些事情,但我们看到的这些布置,实际上是人为的呢?这样的话,之前疑惑的作为中心人物组织再次组织这场活动的人没出事,不也解释得通吗?”
“你是想说,这些东西就是那个人布置的?”柴晋冈皱皱眉。
张彦连忙摇了摇脑袋,道:“我不太懂这些,说错了你也别见怪,不一定就是这个人做的,但大概率跟这人脱不了干系,那么不管是八字,还是被剥掉的脸皮,是不是……就能联系到一起了呢?”
“嗯?”柴晋冈摸着下巴,语气中充满了疑惑。
林深看了冯语凝一眼,见对方微微点头,于是收回目光,“你是觉得,这是为了分不清楚谁是谁吗?”
“对!”张彦因为激动突然提高了音量,意识到不对又赶紧捂住自己的嘴巴。
这一下柴晋冈也转过弯来了,他猛地吸了一口气,眼睛睁得很大。
张彦见状,小心翼翼地问:“会有这种可能性吗?”
“你这么问我,我也给不了你一个准确的答案,”柴晋冈面色变得格外严肃,“但要说可不可能,以我小时候听过的那些事,我只能说……确实不能低估人的恶劣跟贪婪,不管是自己想要做这件事,还是别人出了足够多的钱做这件事,只要他们有那么胆子和想法,也不是做不了,有些人就是这么疯,就算是大家约定俗成不可以去做的事情,对他们来说是不存在什么约束的。”
柴晋冈快速眨了几下眼睛,“一个小孩儿我估计做不了这个,那肯定得有人帮忙,可是为什么?如果这个帮忙布置这些的人有这个本事的话,直接想办法把笔仙请走不是更简单方便吗?为什么大费周章搞这样的事情,闹得这么大,把一所学校变成这种鬼样子?”
顾十远轻笑出声,道;“这还不简单吗?说明在这个过程中,他们的目的变了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