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蜷缩在一侧的尸体,张彦不出所料地发出了干呕的声音,他已经尽量远离味道发出的源头,可惜灵敏的嗅觉并没有让他能感觉好过一些。
柴晋冈反倒是主动往前走了两步,眯着眼睛打量了一圈,嘴巴里才重重地叹出一口气来。
几个人无声地搬开桌椅,清出一条差不多可供两个人并排往上走的宽度,楼梯台阶上的灰尘堆积在角落的缝隙里,安静的环境让谁都没有出声。
柴晋冈原本想拿出手电往上照一照,但不知道心里想了些什么,抬起手来动作顿了一下之后又收了回去。
他转过头,眼睛看向冯语凝几人。
真的要上去吗?
尽管没有开口说话,每个人似乎都从他眼中捕捉到了这样的意思。
林深率先一步踏上台阶,不管其他人是否有任何犹豫,放在他面前的路也就只有这一条了,就算别人选择留在原地,那他也必须继续往前走。
身后紧随而来的是刻意控制的脚步声,林深没有回头,而是微微扬起下巴,顺着楼梯扶手的缝隙朝上看去。
同样漆黑一片的楼道,能听到夜风顺着某个没有关上的窗户呼呼地吹进来,在这样的环境下着实显得有些吓人。
哗哗——
有类似是纸张一样的声音,也在夜风中响着。
林深的脚步顿了下来,跟在他后面的人也停止前进。
眼前正对楼梯口的一扇朝向外侧篮球场的窗户大开着,风就是从这个地方吹进来的,而发出响声的是一张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粘在地上的薄纸。
田松杰快步上前,来到薄纸面前蹲了下来。
他没有立刻伸手去触碰,而是调整着自己的姿势转动脑袋观察着什么,随后才抬起头来看向林深,低声道:“深哥,我感觉……这纸不太像是日常生活中常用的那种纸,更像是——做符纸或者烧的纸钱用的那种,上面还有字迹,但是褪色得有点严重了。”
闻言,林深并没有立刻走上去,而是顺着走廊两侧看了出去。
顾十远也在这个时候悄无声息地摸到了林深旁边,他一只手撑在墙面边缘,往走廊一头打量了一番,才又转头去看田松杰身旁那张粘在地上,被风吹得哗哗作响的薄纸。
“那边门上好像也有类似的东西。”
顾十远说着,伸出手指稍稍一指。
闻言柴晋冈跟张彦都伸长脖子去看,确实在夜色微光的映照下,能看到离他们最近的一间教室的门上,贴着同样长条形的纸。
林深这时才走过去,直接伸手就把地上的薄纸给扯了起来。
他的动作太突然,太没有预警,把张彦又给吓了一跳。
那双带着惊恐的眼睛朝林深一瞪,忍不住轻轻跺了一下脚,“你,你,你,你别那么勇啊!都不知道那会不会有问题就上手?不要命啦?!”
林深冲他笑了一下,面上略带些歉意。
他虽然能够分辨出什么安全,什么危险,但张彦跟柴晋冈可搞不清楚。
这些话里全无恶意,更多的是关心与担忧。
“上面有股臭味,你是不是闻不到?”张彦捏着鼻子,五官皱成一团,“跟楼下那种味道一模一样,之前的那些揉成团的纸条上是没有的,但这东西上面有啊,我感觉……有这味道的肯定有问题。”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后背突然一下就挺直了,然后有意无意朝冯语凝的方向瞥了一眼,视线下移又看了看对方手上拿着的乩板,像是看到什么脏东西一样赶紧把目光收了回来。
或许是因为冯语凝缺失了一只眼睛,眼眶当中似乎还有什么不清楚实体的活物,原本看上去就已经与他们有些区别了,张彦也自然会在心中将冯语凝划分为不是常人的那一部分,所以即使她手上拿着个看起来就不对劲的东西,反应也没有特别大。
但是林深不一样,林深从外观上来看,跟每一个普通人都没什么差别,张彦似乎自然而然就会变得更加上心一些。
可是下意识说出这样的话,他又后知后觉自己在看到冯语凝拿着乩板的时候什么都没说,担心这种无意识中的区别对待会不会在冯语凝心里留下什么芥蒂,想做出点反应来。
不过这事又已经过去有一会儿了,这时候提起,反倒变得更加不自然,他最后张张嘴什么也没说出来。
“确实有,”张彦没能开口,冯语凝倒是先说了话,“尸体腐臭的味道,纸上有,我手里这块乩板上也有,上面写了什么?”
她没有去在意自己说话之后张彦的表情,而是往前走了几步,朝林深的方向靠近。
林深闻言双手展开薄纸,抬起来打量了一番,“能看到有字的印记,但是褪色得有点厉害,这张纸也是,看起来是原本有点颜色的,不是白纸……癸未……亥……”
“天干地支?”柴晋冈听到林深念出来的三个字,忍不住开了口。
林深仔细盯着薄纸上面细细的笔画,然而其他字迹已经很难辨认了,只能收回视线冲柴晋冈的方向点了点头,“只能是天干地支了。”
“这东西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张彦不解。
顾十远摸着下巴凑了过去,目光扫过林深手上展开的那张纸,“这里是学校,学校没有必要无缘无故写什么天干地支,再看这纸张的长度和大小,再加上材质——”
他话说到这里,突然古怪地笑了起来,“大概率会是八字。”
林深闻言转头瞥了顾十远一眼,对方也依旧保持着那个表情,只有眼珠子在快速转动着,像是在思考什么东西一样。
“八字?”张彦的声音变了调,“学校里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谁知道呢?”顾十远一摊手,朝一侧的教室扬了扬下巴,“那边的教室门上也贴着差不多的纸,那么这张掉地上的估计也应该原本是在教室门上的,或许我们看一圈过来就知道这是做什么用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