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王一去静慈庵多年,再无你的音讯。若不是白日间,位于我身边的尤管事足智多谋,怕此时我仍深陷在左右为难的境地,不知该对失去许久的叠峦居做何般打算?贾公公今守在德妃娘娘的省王殿下那儿,想必对它的形势,心知肚明吧?”
勤王殿下压低腔调,伸出双手,将跪于深丛后空地上的贾公公扶起来。
“十年前,您突然被皇上派去静慈庵,没多久,便离开叠峦居,再不回宫来住。留下老奴无处可去,只好守于这里,任凭皇上的人差遣。德妃娘娘生得齐龙,乃大富大贵之躯,正和殿的地盘,在三年前,就容不下她们母子二人。于是,将视线和希望定于叠峦居,求皇上给省王一处宽敞些的住所。皇上疼爱省王心切,毫不犹豫把整个叠峦居赏赐给德妃娘娘,并安排我日夜贴身照顾省王,至今日若不遇见您,怕不知何年何月才能摆脱它的束缚?”
贾公公一番话,说得勤王殿下心生酸涩之意。
看来,德涟漪从三年前打算带齐龙住进叠峦居之前,就已经把它视为囊中之物,对里面的人,呼之即来,挥之即去。
“照你这么一说,本王对叠峦居的依赖,做为皇上惩戒我的前车之鉴,尽归如今风光得意的德妃娘娘和省王所有吗?我本想借机重回旧地,不料竹篮打水一场空,弄得无路可退,真是难以泄愤,平复悲伤的心情!”
齐宣忍不住发出心中感慨,听得贾公公站于地面上,那副惟命是从的模样,于夜晚黑暗的包围里,肆意宣示着勤王的不满。
“我听尤红知讲,您刚搬入高太后附近的心怡厅内住,觉它乃喜事一桩。现叠峦居形势险峻,皇上守于那儿的人,对您的到来,简直是防卫森严,密不透风。幸心怡厅成为您可以安身立命的新居所,能在宫内为您开创番新局面。若对叠峦居旧情未了,您当务之急应先接近德妃娘娘,以您皇兄的身份靠近俘虏她,才能进入此处重要的场所。其余怕无它法,能尽快生效,使您见到叠峦居今日之新局面。”
贾公公此计一出,顿时改变勤王的尴尬处境,原来反客为主的渠道,当真在叠峦居新的主人德涟漪那儿。
“恩!贾公公所言有理,我虽未近叠峦居内半步,听你诉说端详,知它的要害正是德妃娘娘所顾忌的异己之类,明白当对她下些功夫。”
齐宣终于找到可以重返叠峦居的途径,感谢贾公公深夜冒死前来见他的做法,当即从怀内掏出一锭一百两银子,塞到他手里,做为对他的回报。
“勤王殿下,我怎么好意思收您的钱呢?不妥!不妥!”
贾公公见勤王还似当年叠峦居内对他的亲切之态,觉这一百两银子确实沉甸甸,不敢收下它。
“本王让你收着,你便收下它,别磨磨唧唧,败露自己的行踪。你拿着钱,快些回去,它日若有事,我再私下来找你。”
齐宣严辞之后,贾公公只好把一百两银子装进自己的袖袋内,对他行礼下来,慢慢走出深丛,见周围杳无人迹,速返回叠峦居龙涎阁的住处。
“殿下,看来贾公公依然对您忠心耿耿,为我们打探叠峦居内的消息,省去不少麻烦。”
尤红知伺候勤王身侧,对他和贾公公的交谈,听个详细,等贾公公离开后,与勤王同样抱着遗憾心情的尤管事,很想马上知道他的下一步计划。
“棘手的问题,就在德涟漪那里。想她占据叠峦居三年之久,呼风唤雨,完全不顾我痛失它多年的苦衷,难言之隐,说给她听,只会换来漠视和嘲讽。本王初回皇宫,对心怡厅尚未通透自如,留她德妃娘娘为进出叠峦居的关键,需思虑过后,再做决定。”
勤王轻轻叹口气,对尤管事诉说着自己的心思,带身边的人,也退出此花园该深丛间,返回心怡厅而去。
“皇上看似很不开心的样子,是不是龙儿调皮弄破头部的事,让您烦恼不已呢?”
德涟漪和省王联合起来,留皇上在叠峦居过夜,使红姻楼的事得以延误。
床内一番云雨之后,齐言心不在焉地躺于她身边,似在想些什么事情。
“与龙儿无多大关系,只因朕刚获得勤王殿下的红姻楼一座,不知该怎么整顿它才好?你先睡吧,不用管我。”
齐言的话,让德妃娘娘听出,此座由勤王殿下手中得来的红姻楼,对皇上的影响力,非同一般,她哪里能睡得着。
“红姻楼与久居静慈庵的勤王殿下应该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吧?皇上是身在宫内,俨然对周围人感觉乏味厌倦,想到静慈庵中选取一处可以开心的地方,所以首先便收下他的红姻楼吗?”
德妃娘娘甚少听皇上提起勤王殿下,认为他已脱离朝政多年,连如今她和龙儿居住的叠峦居都不敢再涉及,怎么矛盾渐生的两人,会突然间变得亲密起来呢?
“这当归功于方嫔阁方嫔娘娘为朕建立的桥梁,果然如我所愿,和皇兄可以正面接触。谈及他的红姻楼,朕并不是强取豪夺而来,也为之付出惨重代价,将长春宫附近的心怡厅赐给他住。如此一来,两相适宜,他守得心恰厅,得以重回宫中,朕留此红姻楼,可自由进出于静慈庵内外,总有些好处,能为我所享用。”
齐言见床上的德涟漪紧追不舍,不敢罢休的阵势,对她说出实情。
“方嫔娘娘才嫁入方嫔阁不满一年时间,竟能游刃有余于勤王殿下和您之间,本领真不一般!臣妾不知,您刚从皇兄手中获得的此处红姻楼,里面准备住些什么人呢?莫不是要将嘉仁宫的皇后送入其中,与您共享它的风情吧?”
德妃娘娘很想知道,红姻楼的女主人是谁,自己可否分杯羹来。
“自然是当论功行赏的方嫔娘娘!你对静慈庵的事,几乎一无所知,怎能凭空臆断出它以后的归属呢?即使翻来覆去,为它担忧,朕也已下旨,等红姻楼修整之后,由我和方嫔娘娘搬进去住。你三年前,已得朕盛宠之意,与龙儿住入皇兄以前在宫内的叠峦居,没什么事的话,老实待于此处,穿梭于你的正和殿,不要对皇兄的地盘动什么心思!近日叨扰朕的烦心事,委实太多,令我茶饭不思,只想快些解决它,保一切顺利无忧!”
齐言的话,一下子点醒尚在美梦间徘徊不定的德妃娘娘。
红姻楼内目前令人瞩目的对象,怎么会是方云舞呢?她若得逞,让等着看她好戏的德涟漪该如何是好呀!
“皇上所言极是,臣妾知晓了!”
德妃娘娘不能再顺势问下去,对看不清内幕的红姻楼,她已没多大勇气向皇上提出更多的疑问,只好听他的话,陪他睡去。
第二日清晨,皇上离开叠峦居,前往玉霄殿内上早朝。
德妃娘娘在叠峦居的客厅中坐定,思绪马上飘到方嫔阁处。
“娘娘,您一直在发呆,是不是心中有事啊?还是省王殿下不幸摔破头,现仍在治愈恢复中,已激起皇上的愤怒,给您带去麻烦呢?”
印公公伺候其侧,看不得她满脸愁容并伴着唉声叹气的模样,忍不住问她。
“龙儿的伤势,我刚才到龙涎阁里看过了,头部已结痂,估计上几天药就能长好,它倒不算什么大事!只恨那方嫔阁内新晋半年之多的方嫔娘娘,正运筹帷幄,马上随皇上搬入勤王殿下在静慈庵的旧居红姻楼内住,令我坐卧难安,不知其中深浅如何,竟将这么大的好处全然给她占去?若她再得盛宠,让皇上离不开她,怕怀上龙嗣后,依她齐国第一美的身份,到时提升至三等妃位,连我这陪伴皇上多年的人,也奈何她不得!”
德妃娘娘的话,犹如那深庙的一击钟鸣声,响彻印公公的耳畔。
“皇上当真要把红姻楼给她去住?”
印公公表示很不可思议。
“不然呢?连勤王殿下都同意它下来,还名正言顺地用红姻楼换得宫内心怡厅一处,离宫多年后,卷土重来,让本宫怎感这勤王昔日住的叠峦居雾霾不断,阴雨连绵?你说,勤王这一入宫,会不会首个拿我开刀,只因我带龙儿占用他的叠峦居,而忿忿不平,找我讨回公道?”
德涟漪的顾虑,不无道理,听得印公公顿时觉得毛骨悚然。
“娘娘这话,确实没有偏差。对于如日中天的方嫔娘娘,您目前隔岸观火,尚且实力不足,怕直接出面干涉,会心有余而力不足。最好等时机成熟,再对她出手。既然勤王殿下已住进心怡厅,那么他离您住三年之久的叠峦居就越来越近。您和他说长论短,只会哑巴吃黄连,有理说不清,应采取有效措施应对他的攻击才行。”
印公公的话,给德妃娘娘提个醒。
“看来只能从勤王身边的人先下手了。”
德涟漪似乎想起什么来。
“谁啊?”
印公公表示疑感。
“贾公公!就是勤王未出宫前,照顾他饮食起居,目前已安排至省王殿下身边的那个人。”
德妃娘娘此话一出,让事情开始有了转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