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4室的灯,在夜晚从不熄灭。
这栋老旧的居民楼早已被城市遗忘,斑驳的墙体爬满岁月的裂痕,铁门锈迹斑斑,楼道里常年弥漫着潮湿的霉味。可即便如此,304室的灯却总在深夜亮着,昏黄的光线透过窗帘缝隙渗出,在漆黑的走廊上投下一道诡异的光痕。住在楼下的老住户说,这灯已经亮了十几年,从没人见过它熄灭。有人说,那屋子里住着一个疯女人,每晚都坐在灯下缝补旧衣;也有人说,那灯光根本不是电灯发出的,而是某种不属于人间的东西在燃烧。
直到那天,我接到了一通电话。
“你敢来304直播吗?”电话那头的声音沙哑而低沉,像是从地底传来,“只要你在那屋里待满一整夜,全程开着直播,就有五万块酬金。”对方没有透露身份,只说这是个测试胆量的挑战,许多主播都曾尝试,但无一例外,全都中途逃离,甚至有人从此失踪。我本想拒绝,可五万块的诱惑太大了。我是个小有名气的探险主播,靠探访废弃医院、凶宅、古墓赚取流量,可最近热度下滑,急需一场轰动性的直播来挽回人气。
我深吸一口气,答应了。
当晚,我带着全套直播设备来到这栋旧楼。楼道里寂静得可怕,只有我的脚步声在回荡。304室的门虚掩着,门缝里透出那盏熟悉的昏黄灯光。我推开门,霉味混着一股难以形容的腥甜气息扑面而来。我打开补光灯,调整好手机支架,开启直播。
“家人们,咱们今晚就揭秘都市传说——‘永不熄灭的304灯光’!”我的声音在空荡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弹幕瞬间刷起:“主播小心!”“这地方邪门得很!”“之前来过的主播都疯了!”
我强作镇定,环顾四周。房间陈设简陋,一张木桌、一把椅子、一个老旧的桃木衣柜,墙上挂着一盏锈迹斑斑的吊灯,灯泡昏黄,却异常稳定地亮着。我走近吊灯,伸手触碰,灯罩冰凉,可灯泡却没有任何热度——这根本不像是通电的状态。
就在我疑惑之际,直播间的弹幕突然疯狂滚动:“主播快跑!这楼死过七个网红!”
我心头一紧,回头看向手机屏幕,却发现直播间不知何时涌入大量陌生观众。他们的ID全是冰冷的数字编号,头像统一为灰白的遗照。
第一条弹幕缓缓浮现:“编号765已就位。”
紧接着,满屏刷起倒计时:“60:00”“59:59”……
我猛地抬头,那盏吊灯忽然闪烁了一下,昏黄的光晕在墙上拉出一道扭曲的人影。
倒计时开始后,房间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我盯着手机屏幕,心跳如鼓,冷汗顺着脊背滑落。弹幕仍在不断刷新,那些编号观众的留言整齐划一,像是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操控着。我试图关闭直播,却发现手机完全失灵,屏幕卡死在倒计时画面上,无法退出,也无法切断信号。
就在这时,补光灯突然自动转向,光束精准地照向墙角的桃木衣柜。衣柜的门微微晃动,缝隙中,一缕湿漉漉的黑发缓缓垂下,在灯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我屏住呼吸,死死盯着那扇门,耳边传来细微的“滴答”声,像是水珠从发梢滴落。
“家、家人们……你们看到了吗?”我声音发颤,试图用语言掩饰内心的恐惧。弹幕瞬间炸开,满屏都是惊恐的表情和尖叫文字:“主播别过去!”“那是三个月前失踪的美妆博主的头发!”“她最后直播时,背景里就有这个衣柜!”
我猛然想起,确实有个网红在直播探灵时突然中断,画面最后定格在一个老旧的桃木衣柜上,而她的失踪至今成谜。难道……眼前这个,就是她最后出现的地方?
我鼓起勇气,一步步靠近衣柜。指尖触碰到冰凉的柜门时,一股刺骨的寒意顺着手指蔓延全身。就在这瞬间,身后突然传来孩童嬉笑的声音,清脆而空灵,仿佛就在耳边。我猛地回头,补光灯毫无征兆地爆裂,玻璃碎片四散飞溅,在地面拼出一个清晰的血手印。
我踉跄后退,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手机屏幕依旧显示着倒计时:“45:23”“45:22”……可就在这时,衣柜深处传来指甲抓挠木板的声响,缓慢而规律,像是有人在用力刻写着什么。我颤抖着打开手机手电筒,光束照向衣柜缝隙——黑色的液体正从门缝渗出,在地板上汇聚成一行小字:
**“你不该来。”**
我浑身僵硬,冷汗浸透后背。就在这时,所有电子设备——手机、摄像头、录音笔——同时响起老式电话的铃声,刺耳而绵长。直播界面突然弹出一个连麦申请,对方头像是漆黑的背景,昵称显示“未注册用户”。
我鬼使神差地点击了“接受”。
电流声在耳边炸开,刺耳的杂音几乎撕裂耳膜。我下意识想拔掉耳机,可手指却像被无形的力量禁锢,动弹不得。屏幕上的画面开始扭曲,直播镜头里闪过一个模糊的人影——那是一具腐烂的尸体,皮肤青黑,眼球凹陷,浑身插满了数据线,像是某种诡异的直播设备被强行植入体内。它的嘴角裂开,露出一个僵硬的笑容,空洞的眼窝直勾勾地盯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