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楚至今还能清晰的想到,后世自己所看的一些关于训练正步的纪录片。
别看走正步不难,可训练的时候,即便是最强大的士兵,也都感觉很是煎熬。
更别说大唐这个时代的士兵了。
薛仁贵裴行俭他们终究没有坚持到张楚所规定的时间,便摇摇晃晃的,就像是落到锅里的饺子一样,纷纷掉落。
他们已是到了极限。
一个个的,躺在地上,双目出神,即便如此,他们的腿,多是还都在控制不住的颤抖。
张楚从木桩上站了起来,并没有给他们休息的时间,现在,还早。
“全体都有!”
“起立!!!”
张楚一声轻叱,五十余人咬着牙,按着地面,五官都有些扭曲的站了起来。
他们恨。
他们恨自己为什么不直接晕过去。
这种不上不下的感觉,真的很难受,训练正步,要说累吧,绝对是不至于累到昏迷,可若是不累吧,双腿齐齐抽筋就已经是最好的说明了。
所以,这种情况下,只能受着,只能挨着,只能忍着,只能煎熬着········
想昏迷偷懒,几乎都没有任何机会。
“不是简单么?”
“不是容易么?”
“嘿········不是说放松么?”
“瞧瞧你们这一个个样子,才多长时间?一炷香?”
张楚高喝。
而这一次,全场寂静,一句杂乱的话都没有出现,所有人都瞪着眼睛,盯着张楚,任由额头上的汗水纵横。
春天的清晨,是有些凉意的,可即便如此,他们现在就感觉自己被火球包裹了一样。
“这点时间,娘的,是不是你们在娘们的肚皮上也就这样?”
“记住!”
“你们是军人!”
“军人,就要有雄风!”
“听我号令,立定!”
“身子微微前倾,就按照刚才正步时的姿势,只是不让你们把腿踢出去,手掌紧贴在大腿中央,昂首,挺胸,对,就这样!”
“军姿,我不管其他卫的士兵如何,可我护农卫的兵,就必须有这一份精气神!”
“站着吧!”
“连同刚才正步的时间,半个时辰!”
营寨之中,似乎连鸟虫的声音都消失了。
只有偶尔吹进来的风声。
五十余人,这一刻,就如同雕塑一般,直挺挺的站立于太阳之下,任由汗水滑过那形形色色的肌肤。
不过,张楚相信,用不了几天,他们的肌肤,将会统一的变为古铜色。
只是······瞧着他们身上那松松垮垮的军服,张楚觉得,是不是自己亲自再给他们设计一款军服?
小胡子的严肃美学,应该很适合他们。
张楚思考着,但当老金头的身影出现在营寨外的时候,这思绪在脑海中才渐渐消失。
后世的军服,还不适合当前战争的需要。
铠甲,才是目前唯一真解。
毕竟,现在的战争,还是有武器差距的,不像后世,在子弹和大炮的射程内,铠甲和棉布,几乎拥有相同的防御能力。
张楚看了眼后面所燃着的时辰香烛。
一个时辰,不知不觉已快要过去。
再瞧瞧薛仁贵,裴行俭他们,一个个脸色苍白,嘴唇崩皮,脸上的汗水就如同蜘蛛网一样凌乱的密布攀沿。
不少人也已是开始摇晃,若不是用力的咬着嘴唇,好让自己还有神志,强迫自己坚持,恐怕这会也已是摔在了地上。
强大的意志,不是平白无故就能拥有的,日常训练中这一点点的打磨,熬练,方能让他们真正的无可匹敌!
“全体都有!”
张楚拉长了声音:“放!松!休!息!”
这话一落,众人就像是木偶一样,仿佛没有了提着的绳子,纷纷坠下,瘫痪在地。
不过,无一人哀嚎。
他们实在是都没有力气了。
张楚朝营寨外的老金头挥了挥手。
老金头赶忙带着一辆辆马车走了进来:“侯爷,忙着呐。”
张楚颔首,瞧着马车上一件件整齐摆放的铠甲和兵刃,手指轻轻扣了扣,发出清脆的声响。
“侯爷,你瞧咋样?”
“嘿,这些铠甲,可是老小儿用尽了这辈子的所学所能,保准侯爷满意。”
老金头再赶忙道。
“很不错。”张楚称赞,他确实很满意,护农卫终于有了自己的铠甲制式,他扭头,朝薛仁贵和裴行俭挥挥手。
两人撑着双腿上的酸涩,急忙走了过来。
“将军,这些是·······”薛仁贵的眼睛瞬间就好像是被死死钉在了上面,一刻也挪不动了。
“这是北山钢厂最新出品的铠甲和兵刃。”
“对了,不要忘了告诉宾王一声,让他向兵部支付剩下的款子,兵部军器监会向北山钢厂结算。”
一般而言,采购兵刃,特别是铠甲这一类的防具,都是兵部集中配备。
尽管护农卫略有独立,不吃户部的拨款,但,张楚并不想着绕过兵部走这些流程。
一切都从兵部走,麻烦是麻烦些,但,如此一来,什么事都会在兵部备案,就算有人想要借机生事,也寻不到漏洞,后面能省很多麻烦。
“诺!”薛仁贵立马道。
张楚取下来一身铠甲,打量了打量裴行俭,轻轻拍了下他的肩膀:“还能不能撑起来?”
裴行俭的眼珠子都已经红了,完全没有任何犹豫的吼道:“师父,能,能,能!!!”
他的脑袋如同捣蒜。
红缨盔,锁子甲,牛皮银丝战裙,再加牛皮快速战靴。
两道束甲丝绦,将这身铠甲牢牢地绑在了裴行俭身上。
薛仁贵则是不断地帮着调整丝绦的松紧程度。
直到感觉合适了,裴行俭才让薛仁贵把丝绦挽上最后一个结给打上。
北山钢厂的制式长枪握在手中,北山钢厂的制式短弩放在腰窝的位置,肋下一壶弩箭,并且一长一短的两柄北山钢厂出产的制式战刀提在胯骨左右,两块护着小腿的腿甲,是裴行俭亲自,牢牢的,仔细的,贴在绑腿上面系好。
同时,还有一面牛皮蒙钢格挡盾,一面三根,总共六根可放置于战马两侧的投掷短矛,还有一壶挂在战马上的补充箭矢。
可以说是全方面的装备。
特别是当张楚取出来最后一辆马车上所拉着的那一袭红色大披风,不仅仅是薛仁贵和裴行俭,后面原本躺在地上的五十人,嘴上的哈喇子亮晶晶的都已经快要成为江河了。
他们连滚带爬的冲过来,羡慕的盯着裴行俭那么英俊威武的面庞。
裴行俭站的很直。
不得不说,军姿这东西真的会改变一个人的气质,尽管才不过站了一个时辰,但,众人只要站着,似乎下意识的都会挺胸抬头,和以往的萎靡驼背截然不同!
张楚亲手给裴行俭披上这一袭红色大披风。
虽说这玩意,实用性并不算太高,但,毫无疑问,帅,是一辈子的事!
当大披风上肩的瞬间,即便是张楚,都忍不住愣了下。
甲胄有甲胄的魅力,便是小胡子所设计的军装,说实话,在和这一番装备比起来,多少还是少了些味道。
这才是大唐儿郎该有的行头!
周围人,眼馋的盯着裴行俭,这一刻,他们也只觉得口干舌燥,久久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