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闹别扭!我是你亲口承认的好朋友,我们相处一万多年了,你别想丢下我!”
乘黄没能忍住大声抗议,眼圈红得更厉害了,却强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
他记得应龙说过,这世上唯有一只妖掉眼泪能让昭昭心疼,那就是冰夷。
旁的妖再好、当着昭昭的面掉再多的眼泪,昭昭都不会心软。
她只会冷静地剖析对方的心理,找机会击溃对方的防线,甚至想要收集对方的眼泪拿来做研究,说不定还要劝对方多哭一会儿,以免实验素材太少。
应龙说这是他的经验之谈:面对昭昭,可以直白说诉求,但最好别妄想用眼泪打动她。
乘黄信了,他现在也这么做了。
可惜他逃避得太久,此时鸡同鸭讲无疑火上浇油。
章雪鸣的耐心彻底告竭。
讲真,不是亲身经历,她都不知道自己对朋友的包容度这么高的。
将近七千年,容忍可爱的毛茸茸化身一坨黑漆漆的别扭鬼什么的。
回忆起来她都觉得不可思议。
“一字诀——定!”
“一字诀——浮!”
一脸惊恐的乘黄浑身僵硬地被章雪鸣悬浮着带走,运进了……
昭华秘境那个原相柳族地继承者考场、现章雪鸣专用演武场的空间里。
既然没法好好坐下来,喝着茶、聊着天把事情解决掉。那就按妖族的规矩来,拳头大的说话。
章雪鸣冷着脸想道。
“来,我们打一场。”
她给乘黄解了咒,毫不留情地以压倒性的武力值暴揍了他一顿。
直到乘黄从鼻青脸肿的人类形态活活被打回了毛茸茸的狐形,章雪鸣才心情畅快地停了手。
【在云之羽的世界里,乘黄这张脸的主人一定是个超级讨厌鬼。】她斩钉截铁地对岁岁说,【就是那种成天板着脸、喜欢穿深色衣服、性子别扭得要死、喜欢什么都不说让别人猜,还狠狠得罪过我,我却碍于某种原因到死都不能干掉他的。】
知道内情的岁岁噤若寒蝉。
章雪鸣看着哭得脸上毛毛都湿了还不肯出声的毛茸茸,包容心瞬间就回来了。
她过去蹲下来,掰开乘黄的嘴巴,给他塞了几颗疗伤的药丸下去,又给他来了个清洁术,再加一个毛发蓬松术,然后把这可怜又可爱的毛茸茸温柔地抱起来,出了秘境,回了玲珑小楼。
趁乘黄蜷成一团哭得伤心,旁边又没有第三个人在,章雪鸣大撸特撸,狠狠地过了一把手瘾,差点没把人家撸秃了。
她撸够了,还顺便在乘黄身上试了试很久没用过的毛茸茸专用按摩手法,按得乘黄哼哼唧唧,整只毛茸茸在她腿上摊成了一块饼。
“还哭不哭了?”章雪鸣捏着一只毛耳朵问乘黄,笑靥如花。
毛耳朵抖了抖,从章雪鸣手里滑出去,他用两只爪子把脑袋抱住了,蜷成一个球,又开始消极反抗,以沉默来应对。
章雪鸣也不恼,捉住他的两只爪子,把软软的肉垫捏来捏去:“你从前对我都是有什么说什么的,现在怎么总喜欢把话憋在心里?朋友之间,不是该坦诚相待吗?”
捏了好一会儿他也不吭声,章雪鸣干脆掐着胳肢窝把他举起来,命令道:“敞开识海,外面说话不方便。”
乘黄耷拉着脑袋,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儿,却乖乖由着章雪鸣与他额头相贴,敞开识海接纳她的元神进入。
章雪鸣谨慎极了,照样让相柳法相融合了元神才进去。
进去就看见乘黄的元神浮在识海上空,毛茸茸的一团,背对着她蜷缩着。
“白帝的神念呢?”章雪鸣左右看了一圈,“帮我叫醒他,我有事向他请教。”
乘黄动了动身子,终于开口:“我叫不醒他。”
“他又藏你尾巴里了?”章雪鸣滑行到乘黄身边,“在哪儿?找出来给我看。”
乘黄不情不愿地抱着尾巴扒拉了半天,指着一根被他单独隔出来的颜色略浅的毛毛道:“在这里。”
章雪鸣一秒撤掉法相附神,用左手食指和中指捏住那根毛毛,右手一翻现出地府金印来,留印、收取、扔进金塔第十八层地狱封印住,一气呵成。
紧接着,她收起地府金印,又拿出一颗从莲花手串上拆下来的青玉莲花,在乘黄的识海里检测了好几遍,这才松了口气,冲一头雾水的乘黄道:“这回能放心跟你说话了。”
“你信不过白帝,还是……”乘黄蓦地瞪圆了眼睛,“信不过我?”
“所谓神念,跟分身差不多。未必具备本体全部的性格,知道本体全部的事和心思。”
章雪鸣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盘腿在他身边坐下来。
“可是,没有界的阻隔,他随时能跟本体联系,让本体获知他的所见所闻。”
“而且,他还有能力在不知会你这个宿主的前提下,强制你陷入沉睡。或许时间再久一点,他还能短暂地操控你的身体。”
“这样的存在,不管对你,还是对我们来说,都很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