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大齐的世家若不接招呢?”
终于,呼利雅没选择一味听话以及讨好。
藏拙,是懂得收敛自己的锋芒,不自作聪明。
这么做的目的,是让别人不给你打上“抖机灵”的标签,而不是让别人真觉得你是个傻子。
这个度的把握好,否则便不叫“藏拙”,而是“自污”了。
呼利雅非常聪明,也将这个度把握的极好。
他知道什么时候该装傻,什么时候又不能装傻,以让父汗在看中、欣赏自己的同时,又不至于给出个锋芒毕露的评价。
奉运汗身子前倾,乜了自家这最成器的第四子一眼。
对方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乃至心理动作,他其实都清清楚楚。
父子之间你来我往,很多东西都相互知晓,却依旧这般,生在帝王之家本也没有纯粹的亲情。
这关系的确累心。
可这关系与大齐虞家一比,却又着能算实父慈子孝了。
“他们自不会接招。”奉运汗轻笑,嘴角的讽意也越甚:
“因为他们暂时还没觉得,自己会成为那群抢屎吃的狗中的一员。
大齐那群世家被虞家放养了太久,性子也野了,玩转了朝堂上的权谋规则,便也执着于用那一套去间接掌管那片国度。
可狗,毕竟是狗,打的重点,他们的狗性便回来了。”
“父汗说的极是,不听话的狗便要打,不能惯着。”呼利雅应着。
说到底,还是要靠拳头。
他明白了自家父汗的意思,强攻又要开始了。
而这次,己方的损失看样子是小不了了,要和那些世家拼消耗,用人命堆。
堆的他们受不了了,当前手中的利益也直接受到巨大损失了,威慑力更令得还不曾被波及的其他世家也感受到了,自家父汗给出的新条件便会散发出诱人的香味。
到那个时候,他们便会争着抢着去做第一个叛徒。
只为吃上那口最多,也最热乎的……
……
打仗哪有不死人的,古匈奴的潜藏底蕴异常恐怖,这些实力不就是用在这个时候么?
呼利雅表情依旧沉稳而谦卑,似一块厚重礁石。
眼中,却微不可察露出一丝对战争与嗜血的渴望。
“父汗,儿臣愿意奔赴前线,亲自领兵去对付那些负隅顽抗的大齐世家们,打的他们疼,打的他们露出狗性!”
他单膝跪地,言语铿锵。
此次南征奉运汗没有让他领军,他也识趣的半句话不曾争取。
可现在,呼利雅觉得,父汗似乎在暗示他什么。
他觉得时机到了。
按说,接下来的戏码便应该是大汗满意与儿子的主动请缨,上演一场深情且许以重任的好戏。
皇帝都爱这么玩,有话从来不直接说,爱让别人去猜。
呼利雅此刻目光坚定,他看着自己的父汗,心中十拿九稳。
战争的关键节点,自己临危受命,最后一战功成。
这军功,足以奠定他未来的成汗之路!
可意料之中的,源自自家父汗的深情任命,却迟迟不曾来到。
如山般阴影渐起,挡住了偌大帐内一片火光。
奉运汗缓缓站了起来,继而踱步朝帐外走去。
错落间,他经过自己儿子单膝跪地的身旁,步子一顿,却任由他跪着。
视线朝斜下方一乜,扬起的嘴角,玩味的目光,匈奴大汗从容又慵懒,似一只狡诈的熊:
“还轮不到你出马。
算算时间,你的大哥在五天前,已从复都出发,赶往前线了。”
早被奉运汗那不按常理出牌的行为,以及无形中拔高气势压的喘不过气的呼利雅,心态已经乱了。
他是与自己父亲很像,无论性格,还是外貌。
可二人间级别的差距却实在太大,大到明明走的是同一种风格的道,呼利雅却觉得此刻的父汗是如此陌生。
“你的羽翼也算丰满,眼线不少。”奉运汗笑着,语气轻快:“是不是好奇,你大哥带兵赶往前线这种大事,为何会没半点消息落在你耳中?”
“儿……儿臣不敢……”呼利雅额前,渐有冷汗。
他看着地面,此刻甚至不敢移动目光。
却觉,笼罩着自己的黑影越发凝实,强烈的压迫感也越发窒息。
奉运汗蹲下身子,气势却依旧高大如山,他笑得更玩味:
“你不知道你大哥走了,是因为他走的时候,压根没带什么大军。
可他带去前线的东西,却胜过千军万马。
别人都以为我匈奴王庭的底牌打完了,也会如其他曾经与大齐交战的国家一般,慢慢陷入颓势。
可他们却不知,我们的底蕴还有不少。
这些,都是神武汗留给咱们这些后人的,现在正是拿出来用的时候。
虽说,有那么一点代价……嗯,是那么一点点代价……
却很值!”
奉运汗抬手,拍了拍自己儿子的肩,似乎也觉这番敲打到位了。
而有些东西,本也要让呼家的血脉知道。
语气终于变回正常:
“你大哥这次奉命,又带了三件神器赶往前线。
三件独属于我呼家,还从不曾面世的神器。
虽级别不高,却胜在使用代价极小,且出其不意的神器!”
奉运汗起身,边朝帐外走去,边如是说着:
“这是我呼家先祖神武汗留给我们的瑰宝!
我古匈奴的底蕴,远超他人认知!
而现在,是拿出来的时候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