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原的那些世家怎么说?本汗开出的条件,他们可有异议?”
正北草原之境,幅员辽阔无边无际。
要论这天下诸国地域之广,如今彻底灭了真树的古匈奴汗国,当属此界第一。
其境南北纵横,东西贯彻,矿脉资源丰富无比。
却终究比不得中原富庶。
匈奴如今设三都,王庭之处为方便南下,早已迁至谪临关,为的就是入主神州,继而席卷天下。
这个历史已有两千余年,于这高武世界却算不得悠久的游牧民族,崛起于微末,最开始不过依附真树的一个部落。
却似有天助。
于太祖神武汗亲率之下,步步为营,硬生生从强大真树的控制下独立而出,渐成制衡之势。
终于经过三代人努力,亦在大齐神助攻下一统草原。
而自真树彻底倒下之后,古匈奴这才展现出足以令天下人都为之震惊的底蕴。
他们竟是在短短时间之内,将那个草原之上原本的霸主吃干抹净,继而不曾休养生息,又立刻动兵南下。
即便大齐智囊团知道古匈奴绝非善内,与之合作不过与虎谋皮而已,对其反噬早有预料,却如何都没想到对方的动作能这么快,攻势能这么猛。
其镇国神器【万兽鼓】扬名已久,启动之下凶威赫赫,只一拿出便将大齐打的措手不及。
天下诸国无比关注此战,本以为古匈奴这是开局就放王炸,后续必然无力。
却哪曾想,王炸的确是王炸,但古匈奴手中的王炸竟不止一对。
【神妖剑】,【须臾刀】,【悲天九鉴】,【九州甲】。
这些从不曾问世,却又横空问世的神器,被古匈奴一件件拿出,又一件件投入战场之上。
一时间,竟在极短时间内,助其直入中原腹地,打的那个腐朽却底蕴深厚的大齐帝国节节败退。
若不是最终难以避免的对上了中原世家,遭到他们不顾一切的反扑,许是用不了多久便能兵临其国都之下了。
而神器,也是有高下之分的。
古匈奴拿出的这些神器,威力自然强悍。
与大齐的残血版【红尘八剑】一比却弱了太多,不算一个级别的东西。
却架不住多,且使用代价小。
更因其之前从未面世,因此只一出现,便立建奇功。
古匈奴从哪里得来的这么多神器?
他们派上战场的高手,又怎的有这么多?
消息经过酝酿,古匈奴的手段距离天下皆知也用不了太久了。
却是无人想得到,这个草原汗国竟藏着这么多暗手,对其从不曾展现过的底蕴,更生出了浓厚兴趣。
而此刻,大势已成。
中原虽强,内里却已烂透,便连那些腐朽的世家都对虞家看不上眼了,想要将之分化收买,其实算不得太难。
关键便看价格谈不谈的拢了。
冰戈铁马哮,刀锋簇雨寒,虎视神州地,剑指日月光。
此时的古匈奴已经隐隐有了席卷宇内之势。
入主中原,不过他们计划中将要踏出的第一步而已。
此刻于大帐之内端坐,眼含睥睨者,便是古匈奴之主,奉运汗。
呼,乃古匈奴国姓。
而被奉运汗问话之人,乃其第四子,呼利雅。
“禀大汗,那群南人没有明确表态。
话倒是说的漂亮,只言想亲自前来我国,一睹大汗君颜。”
奉运汗身形极为雄壮,即便穿着宽松衣服,亦掩不住虬扎肌肉轮廓。
面庞弧度却柔和,典型的巴掌大小瓜子脸,生的极为俊秀。
也就是男的,否则真当得起一句金刚芭比。
“来我国境内?”奉运汗坐的笔挺,但给人种极为放松的感觉。
雄壮身形带来的压迫感,却如有实质。
“他们不敢来,也不会来。”奉运汗玩味一笑,抬手以食指轻轻点了点案上杯盏中的酒,又并以拇指、中指相揉,慢慢将那湿润之感于指间搓开。
“他们贪婪起来不要命,算计起来又很怕死。
真敢来见本汗,来的即便不是他们家族长,也得是个实权嫡系,谁会来?谁敢来?
不过说些客气话,先言他物在九转八拐,想要更多利益而已。
他们更怕,怕那中原易主之后,本汗不是虞家那等废物,不好被他们拿捏,未来便赚到眼下这么多利益了。
他们现在是既看不起虞家,也没有逐鹿中原的本钱,便试图稳定局势。
能拖则拖,维持住大齐半死不活的局面,才是他们想要的。
他们这些世家,想要的一直都是个将亡未亡,将灭不灭,却又可以勉强运转的王朝而已。
这样的王朝,才能让他们利益最大化。”
呼利雅将腰略弯,认真听着自家父汗的言语,无比恭敬,恭敬到显出几分做作:“大汗英明,却不知该如何应对他们?”
战事不可能一直拖着。
如今古匈奴凭借多种神器猛攻不止,战事却依旧陷入僵局。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战争本就极耗财力,匈奴经济实力亦远不如大齐,故而速战速决、以战养战对他们而言才是正途。
战事一旦陷入僵局形成对峙局势,最终吃亏的便只有己方。
“告诉前线的遏利古大帅,让他传本汗之言,之前答应许诺给那些世家的利益变了。”
奉运汗嘴角勾起一抹讽意。
呼利雅将腰弯的更低:“大汗是决定加大许诺他们的利益?”
奉运汗玩味一笑,壮硕身形朝后一仰,大马金刀靠于椅背:
“不,是减少。
且分出个三六九等,逐层减少许他们的利益,最先答应投靠我们的前三个世家,给他们高出原有许诺两层的利益。
第二批的三个减一层,第三批减两层,以此类推。”
呼利雅双眉微不可察一凝。
这么算来,那总量的确减了,且还减了不少。
可中原那些贪婪的世家能同意么?
“你是在想,他们能不能接受这条件?”奉运汗看着眼前身形同样高大,也长的最像自己的儿子。
对这个第四子,他的耐心总要好上不少,也更愿意花时间与精力去培养。
“天下之利,不患寡而患不均匀。
给的一样多的时候,他们会联起手来讨价还价,真想投靠我们的心思自然有,以此迷惑我们,将战局拖一拖,继而让我们陷入僵持局势的心思也有。
进可攻退可守,他们是精明人,玩的也是阳谋。
可惜,他们的确精明,却不聪明。
只要涉及到利益,涉及到他们的根,但凡是一丝一毫,他们便会开始抢。
像抢屎的狗,入嘴的那口比别人热乎他们都斤斤计较,便更毋论多和少了。”
呼利雅倾听着,听的很认真,脸上露出受教模样。
他是个双商皆高之人,更经历过血腥朝堂变局,聪明且善于藏拙。
中原世家玩的什么把戏,呼利雅一清二楚。
他曾经出使过中原,说来也巧,当时接待他的那个大齐皇子也排行第四,与自己一般。
呼利雅很懂人性,也看透了那群中原皇族以及贵族的嘴脸。
在这前提下,他父汗方才之言只一出口,呼利雅便也知道了其中权谋的核心关键。
可阳谋虽然无解,成局却难。
中原世家玩的阳谋,是吃准了己方打不起持久战,在这前提下才能摆出阵仗。
己方呢?
自家父汗这所谓阳谋,真有操作的可能性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