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莫丽雅慵懒地陷进沙发里，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那张《龙梦》cd的封面，眼神带着点追忆的迷离，“那是我在哈佛医学院的第一年......年轻气盛，精力旺盛得没处发泄，又受不了整天埋在解剖室和文献堆里的沉闷。正好碰上学校里几个对东方文化着了魔、又玩音乐的校友，臭味相投，就组了这个乐队。” 她自嘲地笑了笑，“我们的音乐，受众就是那些在美国长大的二三代华裔，还有一小撮对神秘东方有点猎奇心理的老美......玩票性质居多。”
她端起茶几上不知何时倒的半杯水，抿了一口，声音低沉了些：“不过......在我回国的前两年，乐队就因为......一些意外，解散了。” 当说到“意外”两个字时，韩泽敏锐地捕捉到莫丽雅的身体极其轻微地僵硬了一下，手指也蜷缩起来，眼神瞬间变得有些空洞和抗拒，仿佛触碰到了某个不愿回想的禁区。
韩泽心中好奇的泡泡一下子涨大了。''‘意外？什么意外能让一个前途无量的哈佛医学生乐队瞬间解散？还让莫丽雅这种妖孽都讳莫如深？’''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试探着问出口：“......怎么了？方便说说吗？”
莫丽雅沉默了几秒，房间里只剩下香薰炉里玫瑰精油袅袅升腾的甜腻香气。她放下水杯，目光没有聚焦地看着虚空，声音带着一种刻意压抑的平静，却掩不住深处的黯然：“你看到专辑封面上那四个乐队成员了吧？鼓手杰森、键盘手凯文、贝斯手马克，还有吉他手埃里克......都是哈佛的高材生，聪明，有才华，前途一片光明......” 她顿了顿，深吸一口气，仿佛用尽了力气才吐出后面的话，“......可是现在......一个进了精神病院，终日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另外两个......还是植物人状态，躺在疗养院里，醒不过来了......最后一个......不知所踪......” 她猛地摇摇头，像是要甩掉这些沉重的画面，“别问了......不想多说。”
韩泽心头一震。''‘精神病院？植物人？失踪？’'' 这“意外”听起来简直像是一场灾难！而且能让哈佛的高材生落得如此下场......这背后的水，恐怕深得吓人。他立刻意识到这绝不是能轻易触碰的话题，尤其莫丽雅此刻的状态明显不对。他点点头，没有再追问，只是默默地将那张《龙梦》cd从机器里退了出来，轻轻放回cd架上。''‘看来在美国，确实生了什么极其可怕的事情......’''
为了转移话题，打破这沉重的氛围，韩泽靠在沙发上，故作轻松地说：“莫丽雅老师......说到哈佛，我今天倒碰见一个人，也是美国哈佛医学院毕业的，同样是脑神经外科，而且跟你年龄差不多，说不定你还认识呢。”
“哦？谁呀？”莫丽雅果然被吸引了注意力，抬起头，眼神里的阴霾散去了些。
“一个叫艾冰的人，长得挺漂亮，但气场特别冷，傲得很。现在跟着北京301医院的一个姓段的教授当实习生。”
“艾冰？”莫丽雅眉毛一挑，脸上瞬间露出一个极其玩味、甚至带着点幸灾乐祸的笑容，“呵呵，是她啊！认识，太认识了！我们当年在哈佛医学院，可是一个导师门下的‘师姐妹’呢！” 她拖长了“师姐妹”三个字，语气里的讽刺意味浓得化不开，“她是不是顶着个‘公主党’的光环，看谁都像欠她八百万似的？没错！就是她！在美国那会儿就那副德性！仗着点家世背景，眼睛长在头顶上，偏偏成绩还跟不上！在学校人缘差得要命，好几次考试挂科差点被劝退，闹着要回国呢！要不是家里......哼哼。” 莫丽雅没说完，但那声冷哼已经说明了一切。
韩泽听出点门道：“嗯？听莫丽雅老师这口气，似乎和她很不对盘？”
“岂止是不对盘！”莫丽雅撇撇嘴，带着点小得意，“当时我在学校，成绩碾压她，人缘更是甩她十八条街！我还玩乐队呢！我们同一个导师，那老头子明显更喜欢我这种有灵气、会来事儿的，资源都向我倾斜。她？哼，就是个死读书的书呆子，还放不下架子！她能看我顺眼才怪！不过嘛，”她耸耸肩，“她也就敢在背后使点小绊子，表面上还得装得挺‘体面’。回国后就没她消息了，没想到跑去给段老头当跟班了？啧啧......”
韩泽听着莫丽雅毫不掩饰的“诋毁”，心里对艾冰那个冰山大美人的印象反而更立体了些。''‘看来哈佛内部也挺卷啊......’'' 他想起另一个疑问：“莫丽雅老师......我一直有个问题想不明白。你在哈佛成绩那么好，背景看来也不差（能玩乐队出专辑），回国后为什么甘心窝在海天大学当一个小小的校医？以你的能力和履历，去个大医院，奋斗个十几年，说不定也能成国内权威啊？”
莫丽雅闻言，没有立刻回答。她侧过身，蜷缩在宽大的真皮沙发里，浴巾下的身体曲线玲珑。她拿起香薰炉旁的一个小摆件把玩着，灯光在她脸上投下淡淡的阴影。过了好一会儿，她才轻声开口，语气带着一种看透世事的慵懒和淡淡的疏离：
“当医生啊......压力太大了。” 她笑了笑，笑容里没什么温度，“每天面对的都是生老病死，负能量太重。何况......我又不缺钱，干嘛要那么拼命？至于权威不权威的......” 她摇摇头，语气带着点不屑，“虚名而已，对我来说没什么吸引力。现在这样不好么？” 她抬起头，看向韩泽，眼神又恢复了那种熟悉的、带着钩子的妩媚，“工作轻松，想翘班就翘班，没事还能调戏调戏像你这样的小鲜肉学生......多自在？” 她说着，身体又往韩泽这边靠了靠，浴巾的领口微微下滑，露出一抹诱人的雪白，“对了韩泽......长夜漫漫，老师一个人睡有点冷......要不要......一起上楼‘睡’啊？” 她故意把“睡”字咬得又轻又媚。
''“又YY攻击......”'' 韩泽翻了个白眼，身体纹丝不动，稳如泰山，“不了，谢谢莫丽雅老师‘好意’。我就在楼下睡沙发挺好。您早点休息。”
“切~没劲~”莫丽雅看他油盐不进，意兴阑珊地站起身，“那好吧，我给你换种能促进睡眠的精油，保证你睡得跟小猪一样。” 她走到茶几旁，从一个造型别致的阁楼型小抽屉里，拿出一个深棕色的小玻璃瓶，上面没有任何标签。她拔开瓶塞，往香薰炉里滴了几滴无色透明的液体。一股更加馥郁、甜美，甚至带着点催眠感的奇异香气弥漫开来，瞬间压过了之前的玫瑰味。
做完这些，莫丽雅并没有立刻上楼。她忽然走到沙发边，俯下身，在韩泽完全没防备的情况下，双手捧住他的脸，然后——''“啵！”'' 一声响亮！在他脸颊上狠狠亲了一口！力道之大，留下一个清晰的口红印！
“晚安啦~小韩泽~做个好梦~” 她带着恶作剧得逞的得意笑容，像只偷腥成功的猫，扭着腰肢，踩着拖鞋“哒哒哒”地上楼去了。
韩泽摸着脸上火辣辣、还带着湿润触感的地方，看着那妖娆的背影消失在楼梯转角，表情是十足的无奈加无语：“呃......”
''‘这妖精......’'' 他摇摇头，抽了张纸巾用力擦掉脸上的口红印。空气中那奇异的香气越来越浓，带着强烈的安抚和催眠意味。韩泽靠在沙发上，本想再梳理一下奶奶手术和明天安排的事情，但眼皮却越来越沉，思维也像陷入了温暖的泥沼，不受控制地模糊起来......
''‘这精油......劲儿真大......蕾娜......分析......’'' 他最后的意识只来得及传递出这个模糊的念头，便彻底沉入了无梦的黑暗。
......
一夜无话。
清晨，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洒进复式公寓的起居室。韩泽是被一阵刺耳的手机铃声吵醒的。
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感觉脑袋有点沉，像是被灌了铅。空气中那股奇异的甜香已经淡了很多，但残留的味道依旧让人昏昏欲睡。''‘莫丽雅这精油......有点邪门啊......’'' 他晃了晃头，努力驱散残留的睡意，摸出手机。
屏幕上跳动着“艾冰”两个字。
韩泽瞬间清醒了大半！''‘冰山大美人一大早打电话？手术有变？’'' 他赶紧接通。
“韩泽？”电话那头传来艾冰那标志性的、毫无波澜的清冷声音，像冰珠砸在玉盘上，“给你十五分钟。到普林威尔医院门口接我。今天要去协和医院取昨天遗漏的一份关键病理切片数据，时间很紧。” 语气是纯粹的命令式，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说完直接挂了电话。
''‘嘟嘟嘟......’''
韩泽拿着手机，听着忙音，一脸懵逼。''‘十五分钟？从这到普林威尔医院？这女人当我是闪电侠吗？！’'' 他刚想吐槽，楼梯上传来慵懒的脚步声。
莫丽雅穿着一件丝质的吊带睡裙，睡眼惺忪地走下楼，栗色的卷发蓬松地披散着，带着刚睡醒的性感风情。她看到韩泽拿着手机一脸郁闷的样子，促狭地笑道：“哟~大清早的，谁的电话啊？把你愁成这样？该不会是昨天那个小女朋友找你算账了吧？”
“是艾冰。”韩泽没好气地说，一边飞快地起身整理衣服，“让我十五分钟内赶到普林威尔医院接她，去协和取东西。”
“噗——”莫丽雅没忍住笑出声，走到吧台给自己倒了杯水，“艾冰？果然还是那副讨人厌的德行！指挥人跟指挥她家佣人似的！不过......” 她眼波流转，带着点看戏的兴奋，“小韩泽，你自求多福吧~姐姐我精神上支持你！” 她举起水杯，做了个“加油”的手势。
韩泽懒得理她的幸灾乐祸，抓起车钥匙就往外冲：“车钥匙我拿走了！回头再谢你！帮我锁门！”
“喂！我的精油效果怎么样啊？睡得好不好？”莫丽雅在后面喊道。
韩泽头也不回，声音消失在门外：“好得很！下次别用了！劲儿太大！”
看着被关上的门，莫丽雅脸上的笑容慢慢淡去。她走到cd架前，拿起那张《龙梦》，指尖轻轻拂过封面上那几个年轻张扬的面孔，眼神变得复杂而悠远，最终化作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
（未完待续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