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正说话间,一座巍峨剑门逐渐显现于眼前。
东辰抬头望去,只见那剑门高耸入云,宽达二十余丈,嵌在一座形如巨大横屏的玉璧底部,横亘于缥缈云雾之间。
整座玉璧向两侧无尽延伸,宽厚难测,气势磅礴,宛若天神所立。
剑门两侧是青砖砌成的高墙,墙高数十里,厚达数米,墙面朴素无饰。城墙环抱通天剑峰,其上隐约可见巡逻人影,疏落却警惕。
二人临近剑门,见剑门前早已排起了长队。
排队之人个个携刀负剑,气息凝练,一望便知修为不俗。
谢冰雁望了望渐沉的暮色,轻声抱怨:“队伍这样长,不知要等到何时。”
东辰咧嘴一笑:“不然......我们插队吧?”
谢冰雁犹豫了一下:“这……不太合适吧?”
东辰耸耸肩,一副无所谓的样子:“那我可不管了,大不了今夜露宿城外。天为被地为床,我也不是没睡过。”
谢冰雁迟疑片刻,终于点头:“那行,你在前,我跟后。”
东辰笑出声:“你傻啊?这么多高手在场,硬闯怎么行?得用计。”
他压低声音,“这样,我扮你夫君,假装突发重病,你就在旁边哭诉,越伤心越好。凌云窟向来以仁义自居,绝不会坐视不管。”
谢冰雁脸一红,轻声道:“凭什么非得是夫君?兄妹不行吗?”
东辰笑道:“随你便,兄妹就兄妹——那我开始啦,你别穿帮。”
说罢暗运真气,只听“扑通”一声,他应声倒地,浑身抽搐不止。
周围人群顿时被惊动,纷纷回头张望。
有人指着东辰道:“奇怪,这人方才还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倒了?”
另一人摇头叹道:“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看他这模样,像是急病发作。对了,你不是懂些医术吗?去给那人看看吧,大家远道而来都不容易。”
先前那人点头:“好,我去瞧瞧。”
谢冰雁心里一急,暗想:绝不能让你坏事。她当即伏倒,紧紧抱住东辰,放声哭道:“哥……哥哥啊,我苦命的哥哥!你怎么就这么命苦……好不容易来到这凌云窟,不过是想应征做个小厮,怎么就在城下……就这么去了呢?”
她凑到东辰耳边,悄声道:“继续装!”
东辰闻到她身上淡淡的荷花清香,本来就有几分恍惚,闻言干脆彻底“昏”了过去。
那懂医术的汉子走上前拱手道:“姑娘,你兄长或许只是劳累过度昏过去了,让在下替他看一看吧。”
谢冰雁一怔,随即哭得更大声:“他、他明明都没气了啊!你还说只是昏迷,你安的什么心?我、我……”一时竟编不下去,语塞起来。
那汉子皱眉道:“姑娘何出此言?我好心相助,怎倒像我咒他一般?快让开,若是急症,延误不得。”
谢冰雁蹙眉拒绝:“不行!不准你看!谁知道你打什么主意?再说,人是在凌云窟门前出事的,理应凌云窟的人负责。”
旁边有人起哄笑道:“小姑娘,他不是打你兄长的主意,而是打你的主意哟,你可要当心点儿。”
那汉子脸色涨红,拂袖怒道:“岂有此理,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不救也罢。”说罢,转身气鼓鼓走回队伍之中。
谢冰雁心中暗喜,表面仍哭得凄切:“凌云窟……你们算什么名门正派?一点侠义心肠都没有,我......兄长死在你们门口,都没人过问一句吗?”
此时,一个书生打扮的青年自城门方向走来,朗声问道:“何人在此喧哗,还出言辱我凌云窟?”
他目光落在谢冰雁脸上,不禁微微一怔,心想:这姑娘模样如此灵秀,竟遭这般变故。
他整了整神色,拱手道:“姑娘,容我看看你家兄长,可好?”
谢冰雁摇头:“不行,不准你碰他。”
青年书生微笑:“那我如何确认他不是装病逃检呢?”
谢冰雁眼中含泪,支吾道:“我们、我们没有……他是真、真的没气了……”
青年见她模样娇憨可怜,心里早已明白那男子定是装死,不由觉得好笑又有趣。
他沉吟一瞬,笑道:“那姑娘你说,要如何才好?”
谢冰雁眼珠一转,说道:“我兄长一心盼着进凌云窟当个小厮,我想完成他的遗愿。不如让我代他进去吧?”
青年书生瞥了东辰一眼,笑问:“那他的尸身如何处置?”
谢冰雁忙道:“我带他进去,找一处好地方安葬。”
青年心中暗道:我倒要瞧瞧你们玩什么把戏。于是招手唤来两名白袍少年,吩咐道:“将这位兄弟抬进城去。”
两人应声抬起东辰走入剑门。
刚一进城,谢冰雁便说:“多谢三位大哥,接下来就不麻烦你们了,我自己处理就好。”
青年书生却笑道:“不麻烦。凌云窟既为名门正派,怎能不帮忙料理后事?东边有处乱葬岗,地势不错,正好安葬你兄长。”
谢冰雁惊呼:“不……不能埋。”
青年挑眉问:“入土为安,为何不可?”
谢冰雁急道:“他是我兄长,要埋也得我来埋,不用你们动手。”
青年笑道:“那我们在旁看着总行吧?”
谢冰雁连连摇头:“也不行。我还有好多话要悄悄跟他说,不能让旁人听。”
青年耸肩一笑:“总之就是不让我们插手了,对吗?”
谢冰雁展颜一笑:“少侠真聪明。”
青年也笑:“我是很聪明,你可就不太聪明了。”
话音未落,他忽然抬手并指,一道剑气直点向东辰胸口。
东辰正被谢冰雁又傻又呆的表演气得不行,忽觉劲风袭来,当即右手拍地,一个翻身跃起,连退三步,怒骂道:“聂少坤,你小子真要对我下死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