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子看着都觉得稀奇,私下询问:
“二弟,你何时转了性子?对这些魔道出身之辈竟如此上心?”
元始天尊闻言,脸色瞬间阴沉下来,冷哼一声,语气中带着一股难以释怀的怨愤和自嘲:
“哼!出身?根脚?有什么用!苦心栽培,视为嫡传,关键时刻还不是……”
他话说到一半,似乎想起了太乙、赤精子等弟子纷纷叛离道门,投入西方教的旧事,语气更加冰冷。
“与其将来教出一群忘恩负义、背师叛教之徒,还不如好好教一条知道护主的狗!至少忠诚!”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元始并非转了性子,而是封神旧恨犹在,尤其是对门下弟子的背叛耿耿于怀。
此刻他是带着一股偏执的怨气,将严格教导这些魔修当作了一种另类的发泄和证明。
西方二圣接引和准提,面对元始这指桑骂槐的讽刺,却是眼观鼻鼻观心,仿佛完全没听见。
他们依旧是那副悲天悯人、慈眉善目的模样,但也开始了他们的“工作”。
只是他们的工作方式,让魔修们有些……难以消受。
“这位魔道友,贫僧观你虽身负魔气,然灵台深处一点慧光不灭,实与我西方极乐世界有缘啊……”
“唉,小友且慢走,你看这魔渊苦寂,众生皆苦,何不早登彼岸,皈依西方,得大自在,大解脱?”
“女施主,你之遭遇贫僧深感同情,此乃业障所致,需以佛法化解……”
他们二人孜孜不倦,逮着机会就跟遇到的魔修宣扬佛法妙处,讲述西方极乐世界的种种美好。
起初,那几位被他们缠上的魔修只是觉得这两个穿着奇怪、头顶光亮的“秃头”有些话痨。
虽然听得云里雾里,但碍于尊主有令,这些人如今都是‘自己人’的身份,也不好直接驱赶,只能耐着性子敷衍。
可时间一长,他们就彻底受不了了!
这哪是话痨?这简直是魔音贯耳!
那叨叨没完的声音,仿佛无孔不入,蕴含着某种与他们魔道本源截然相反的力量。
哪怕他们封闭了听觉,甚至用魔元堵住识海,那声音依旧能清晰地、直接地响彻在他们的魔心深处!
就像是无数根细小的针,不断扎刺着他们的魔魂,让他们心烦意乱,头痛欲裂,魔气都运行不畅了!
“够了!两位大师!求求你们别说了!”
“我与你们说的佛无缘!一点缘都没有!”
“再念下去,我魔心都要崩了!”
“你们两个再哔哔,休怪我将你们塞进茅坑……天啊!求你们了,别说了,我错了还不成吗?”
魔修们被折磨得苦不堪言,见到接引和准提就像见了鬼一样,远远望见便绕道而行。
实在躲不开了就抱头鼠窜,速度比遇到仇家追杀还快。
西方二圣看着魔修们仓皇逃窜的背影,互相对视一眼,脸上依旧挂着那悲悯的笑容。
接引双手合十,轻轻一叹:
“唉,众生愚昧,不识真法,可悲,可叹。”
准提亦是点头:“师兄所言极是。看来渡化魔渊众生,非一日之功,我等还需更加努力才是。”
说罢,两人又目光坚定地看向了下一个“有缘”的目标,迈着坚定的步伐走了过去,只留下身后一片哀鸿遍野的魔修。
沐风云等人的行为自然被盯着他们的魔修看在眼里,刚开始他们还谨慎万分,笃定沐风云等人必有异心,时刻盯着沐风云他们。
可时间一长,这群魔修都有些怀疑,这群外来者真的是自己人?
再到后来,他们索性也不时刻跟着了,甚至听到众圣们对一些大道的理解,还要跳出来与其争辩一番。
能盯着众圣的自然修为不低,两方争执不下后,甚至要意念切磋较量一番。
打着打着彼此修为竟然都有所精进,对大道的理解也更上一层,这是他们谁也没想到的,就连沐风云也没料到。
有了这个发现,众圣们谁也不再藏拙,纷纷真心投入其中。
而魔修们也不再提防,争抢着与众圣论道较量,到后来甚至还要排队或以珍宝‘走后门’。
就这样,在沐风云的带领下,这群来自洪荒的圣人们。
以一种极其古怪却又意外有效的方式,开始真正地、融入这片冰冷而危险的魔渊之地。
而沐风云自己,发现这个‘意外’后,也没有闲着。
在洪荒众圣以各自或主动、或被动、或诡异的方式尝试融入魔渊的同时,沐风云却‘赖上了’那位对他似乎颇有成见的蚀骸魔将。
最初几次,沐风云前往蚀骸值守的军营附近“偶遇”或以论道之名求见时,蚀骸的态度堪称恶劣。
“滚开!本将没空与你这渊外小子浪费时间!”
蚀骸的声音如同雷霆,带着毫不掩饰的厌恶和不耐烦。
在他眼中,沐风云虽有些本事,但终究是个来历不明的外人,而且实力远未到能与他平等论道的地步,他才不屑与之论道。
然而,沐风云似乎完全没听到他的呵斥。
下一次来时,他竟不知从何处弄来了一套简陋的茶具,以及一些魔渊特产的、蕴含着精纯阴煞魔气的黑茶叶。
就在军营外不远处的乱石堆旁,沐风云自顾自地打出一堆灵火,慢条斯理地煮起茶来。
那套煮茶的动作,行云流水,带着一种奇异的韵味,仿佛暗合大道自然。
更重要的是,那黑茶叶在泉水中翻滚,散发出的并非普通茶香,而是一种能凝神静心、甚至微微引动魔元共鸣的奇异气息。
蚀骸本因魔窟的事极度不耐,但那股特殊的“茶香”丝丝缕缕飘来,竟让他因常年杀戮而躁动不已的魔心,莫名平和了一丝。
他忍不住抽动了一下鼻子,目光不由自主地瞟了过去。
沐风云恰到好处地斟出一杯墨色如玉、魔气氤氲的茶汤,隔空送至蚀骸面前,语气依旧平静:
“将军辛苦,晚辈偶得些许野茶,煮了一壶,还请将军品鉴。”
蚀骸看着那杯魔气精纯、毫无杂质的茶汤,又看看沐风云那副“你爱喝不喝”的坦然样子,喉结下意识滚动了一下。
他冷哼一声,终究还是没能抵挡住那本源魔气的诱惑,一把抓过茶杯,一饮而尽。
茶汤入腹,一股精纯平和的魔元瞬间化开,流淌四肢百骸,竟让他感觉连日来修炼积攒的一些细微暗伤都舒缓了不少,元神一阵清明舒畅。
“……哼,马屁拍得倒是不错。”
蚀骸嘴上依旧不饶人,但语气明显缓和了不少。
“小子,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沐风云微微一笑,也不废话,直接开始提出自己在魔气运转、神通运用上遇到的一些疑难。
所谓吃人嘴软,拿人手短。
一杯魔茶下肚,蚀骸倒也不好再直接驱赶,便抱着敷衍的态度,随口解答了几句。
然而,沐风云提出的问题却极有水平,并非泛泛而谈,往往直指魔道修炼中一些深层次的、容易忽略却又至关重要的关窍。
这渐渐勾起了蚀骸的一丝兴趣,解答也变得稍微认真了些。
第一次论道,更准确说是问答,便在这种一个愿问一个勉强答的氛围中结束。
沐风云得到解答后,立刻匆匆离去,仿佛迫不及待要去验证什么。
蚀骸看着他的背影,嗤笑一声:
“临时抱佛脚,能有何用?”
蚀骸想当然的以为沐风云是在为魔窟之行做准备,这小子看着挺机灵,或许从一些魔修那里听到了魔窟的凶险,这才焦急的修炼,提升实力。
然而,一日后,当沐风云再次提着茶具来找他时,蚀骸敏锐地察觉到,这小子身上的气息似乎凝练了一丝,对魔气的掌控也显得更为圆融了一点。
第二次论道,沐风云提出的问题更加深入,甚至开始触及一些魔道法则的运用。
蚀骸心中微讶,解答之余,也带上了一丝考较的心思。
沐风云听完,再次匆匆离去。
第三次……
第四次……
每一次沐风云到来,蚀骸都能清晰地感觉到,对方相较于上一次,实力有了明显的精进!
不仅仅是魔气量的积累,更是对魔道本质理解的深化,对力量掌控技巧的飞跃!
蚀骸从一开始的漫不经心,到渐渐惊讶,再到第五次、第六次时,已然变成了震惊!
这小子是什么怪物?他的悟性和学习能力也太恐怖了!
每一次论道,他都像是海绵一样,疯狂汲取着一切养分,然后以一种匪夷所思的速度消化、吸收、转化为自身的力量!
蚀骸甚至产生了一种错觉,自己不是在和一个同辈论道,而是在教导一个天赋高到逆天的亲传弟子!
而且这个“弟子”的进步速度,让他这个“老师”都感到有些心惊肉跳!
蚀骸并不知道,沐风云之所以有如此惊人的进步,除了盘古塔中那特殊的时间差外,更重要的是他自盘古塔中传承的魔皇大道。
当时沐风云只是囫囵吞枣承接了魔皇的道,对其中涉及的魔气掌控、法则运用、大道理解等等同于小白。
就如同一个人得到了一本高深的功法,虽将其中内容背的滚瓜烂熟,却不能理解,无法施展一样。
而蚀骸本就是修的魔道,更是在魔道上有着其他人所仰望企及的建树,远超圣人。
对于沐风云来说,能有这样一位‘老师’解惑点拨,他自然日有不同、进步神速。
如此一来,蚀骸反倒是被彻底勾起了浓厚的兴趣和好胜心。
他倒要看看,这小子的极限到底在哪里!
之后的论道,性质悄然发生了变化。
不再是单方面的问答,有时蚀骸也会主动提出一些极其刁钻艰深的问题反考沐风云。
而沐风云往往在经过短暂沉思后,便能给出一些角度清奇、却又直指核心的见解,有时甚至能带给蚀骸意想不到的启发!
理论之后,便是实践。
沐风云总会将在论道中领悟的东西,立刻运用到接下来的切磋比试中。
从一开始的被蚀骸随手拍飞,到能勉强支撑几招,再到能打得有来有回……
蚀骸不得不一次次提高出手的力度和认真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