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可可回到住处时,手机屏幕还亮着阿成回复的“收到,等我消息”。她把那对珍珠耳环放在梳妆台上,月光从窗帘缝里钻进来,在珍珠表面映出细碎的光,像极了郑裕山鬓角的白发。
指尖划过冰凉的耳环盒,她忽然想起茶馆里郑裕山说“二十几个亿”时的神情。不是抱怨,也不是愤怒,只是一种被生活磨得快要失去棱角的疲惫,像被雨水泡透的棉絮,沉甸甸地坠着。她第一次觉得,那些在叶成龙口中“必须拿下的情报”,原来沾着一个老人的叹息。
凌晨三点,手机震了震。阿成发来消息:“叶总说,尽快想办法打听他们接触了哪些投资公司,越具体越好。”
洛可可盯着屏幕看了很久,指尖悬在输入框上,迟迟没落下。她想起郑裕山递耳环时的样子,他甚至没看她的反应,只是匆匆转身,背影里藏着赶不完的麻烦。那对珍珠耳环不贵,却比叶成龙给的任何一张银行卡都让她心慌。
第二天傍晚,她又去了枕流梳茶馆。这次没等多久,郑裕山就来了,手里攥着一叠文件,眉头拧成个疙瘩。
“郑总,您要的龙井。”洛可可给他倒茶时,故意让指尖碰到他的手背。他像被烫到似的缩了缩,才发现自己的手在抖。
“老了,不中用了。”他自嘲地笑了笑,把文件往桌上一推,“谈了家新的投资公司,说是今晚给答复,到现在没信儿。”
洛可可的心猛地提起来,嘴上却轻声道:“会好的吧?您这么努力。”
“努力顶什么用?”郑裕山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感到今晚的茶都是苦的。“对方老总姓赵,出了名的难缠,非要我们把城南那块地的估值压三成,这不是明摆着趁火打劫吗?”
洛可可低头绞着旗袍盘扣,面前的丰满随着呼吸一起一落,心跳的随时要蹦开面前的盘扣。赵总,投资公司,城南地块……这些都是叶成龙要的答案。她甚至能想象出叶成龙拿到这些信息时,眼里会闪起怎样的光。
可她忽然说不出话了。
郑裕山叹了一口气,说道:“其实我也不是非撑不可,只是工地上那些工人,家里都等着工资买米下锅。我们要是出了问题,他们怎么办?还有那些已经交了钱的买房子的人,如果烂尾了,他们拿不到房子,还要还着房贷,他们怎么办?”他忽然抬头看她,眼里有红血丝,“可可,你说人这一辈子,图个啥?”
洛可可猛地抬头,撞进他的视线里。那里面没有防备,没有算计,只有一个长辈对晚辈的茫然,像迷路的孩子。她忽然想起自己在南京做小姐时,有个老顾客总爱说“人活着,总得有点念想”。那时候她不懂,现在看着郑裕山,忽然懂了。
“或许……图个心安吧。”她轻声说。郑裕山愣了愣,忽然笑了,眼角的皱纹堆起来,像盛着月光:“这话说得好,心安。”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响了。他接起电话,听了两句,脸色一点点沉下去,最后只说了句“知道了”,就挂了。“黄了。”他把手机往桌上一扔,声音哑得像砂纸磨过木头,“赵总说,再考虑考虑。”
洛可可看着满面愁容,忽然站起身:“郑总,我去给您续壶茶。”
她走到吧台时,手指在口袋里攥紧了手机。屏幕上,阿成的消息还在闪:“问出来了吗?”她深吸一口气,回复:“没打听出来,他今天没聊工作。”
发送的瞬间,她觉得心里那块堵了很久的东西忽然松了松。吧台老板笑着问:“郑总这几天怎么都是愁眉苦脸的?”
“嗯,生意上的事。”洛可可拿起茶壶,指尖稳得很。
回去时,郑裕山正对着窗外发呆。洛可可给他续茶时,他忽然说:“可可,这耳环你怎么没戴?”
她摸了摸耳垂,笑道:“太好看了,舍不得带。”
他没再说话,只是望着窗外的桂花树。想到每年花开时节,晚风吹过,花瓣簌簌地落,像一场温柔的雪,不过此时不是桂花的花期。
离开茶馆时,洛可可收到叶成龙的电话,语气里带着不耐烦:“阿成说你没问到?洛可可,别忘了自己的身份。”
“叶总,”她看着郑裕山消失的街角,轻声说,“有些事,可能急不得。”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传来冰冷的声音:“明天要是再没消息,你知道后果。”
挂了电话,洛可可摸出那对珍珠耳环,轻轻戴在耳垂上。珍珠贴着皮肤,温温的。她抬头看了看天,星星比前几天密了些,像撒了把碎钻。
她忽然想,或许这盘棋早就不该下了。毕竟棋子落定的瞬间,谁也分不清,到底是赢了棋局,还是输了人心。
夜风里,不知名的花香似乎更浓了。她转身往回走,脚步很慢,却很稳。耳垂上的珍珠晃了晃,在路灯下闪着光,像一颗不肯熄灭的星。
叶成龙知道巨龙地产集团还没到最危险的时候。否则简鑫蕊不可能现在才回去,早就回去协助简从容了,前几天看简鑫蕊每天上班,精神饱满的样子,再看看戴志生,天天向下面跑,做得比自己辛苦多了,叶成龙忽然之间,就看到志生与自己的差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