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号码牌，小牛高高兴兴的干活去了。
“今日午市发五十号！”小牛敲着铜锣宣布，人群顿时骚动。
一个穿绫罗的胖商人一个箭步冲上前：“小哥，我出双倍价钱买甲字一号！”
小牛摇摇头：“甲字一号已经有人了，您这排的在五十号以后了，等着第二轮发号吧~”
那胖商人不死心，还想争取一下：“三倍，我出五倍呢？”
“规矩就是规矩。”阿福杵着特制竹杖现身，瘸腿已好得七七八八，不细看已经看不出来他的腿受过伤。
“排号册在此，诸位对号入座。”
阿福本就身材高大，以往瘸腿的时候习惯于佝偻身形。
现在腿好的差不多，他站直后，小牛看他发现竟然需要抬头才行。
此时阿福挡在小牛前头，言辞严厉，那商人见阿福态度强硬没得商量，只好作罢。
排队的人也只是稍稍躁动，便又恢复如常。
抢号这种事，无独有偶。
大堂内热气蒸腾，九宫格咕嘟作响。
“客官，您点的‘将军怒'来了~~~”小二托着红铜锅穿梭，突然被个身着华服的锦衣少年拦住。
“这锅我加十两银子买了！”少年甩出银锭，“本公子等不得了！”
“哟，这不是姜侍郎家的......”邻桌客人刚要起哄，忽见牧野的亲兵在二楼按剑而立，顿时噤声。
姜怀瑾在京城各处吃饭，哪家不是把他奉为座上宾，雅间茶水安排上？
到这里一个小小的火锅店，居然还要他排队？
他那小厮不管用，来那么早居然还给他排到了三十号！
他姜大少爷何时受过这种委屈？
小二不卑不亢：“客官，甲字十七号在等呢。”
说着朝角落一指——独臂老兵正用脚趾夹着号牌晃悠。
姜大少爷气的脸红：“我买你的号！”
那老兵不卑不亢道：“这可不行，这是我一早排队得来的，岂是你想买就能卖的？”
少年生气道：“你可是我是姜侍郎家的......”
那一桌都是老兵，闻言哄笑起来：“这京城的侍郎还少吗？一砖头砸下来，砸死的都是侍郎！”
“哈哈哈哈！”
“说的有道理！”
那姜大少爷被当众奚落，脸色涨得通红，猛地拍桌而起：“好一群刁民！今日不教训你们，我姜家颜面何存！”
他身后两个家丁撸起袖子就要上前，却在此时——
“叮铃——”一串清越的铃音从二楼飘下。
众人抬头，只见顾宁斜倚在雕花栏杆边，手中晃着个精致的铜铃。
他今日穿了件月白长衫，腰间悬着甜水坊特制的香囊，整个人如清风拂柳，与这烟火鼎沸的堂子竟奇异地和谐。
“这位公子，”顾宁笑吟吟道，“可是嫌等得无聊了？”
姜大少爷愣神间，顾宁已翩然下楼。
他指尖一弹，一枚晶莹的冰酪丸子精准落入姜少爷面前的空碗：“尝尝鼎沸居的新品‘寒梅映雪'，消消火气。”
那冰酪入口即化，姜少爷猝不及防被冰得一个激灵。
刚要发怒，却觉喉间泛起清甜梅香，竟不由自主又舀了一勺。
“甲十七号的老兵们，\"顾宁转向角落，“当年可是在陇西雪原用命护过粮道的。”
他轻轻拍了拍手，小二立刻捧上个红木食盒来。
“这是特制的‘忆当年'锅，用了边关的沙葱和野韭，诸位尝尝可还地道？”
老兵们眼眶顿时红了。
独臂那位颤声道：“小掌柜怎会知......”
“牧将军常提起诸位。”顾宁眨眼，“说没有你们舍命送粮，就没有今日的‘将军怒'。”
堂内一片寂静。
姜大少爷呆愣半晌，竟然突然起身，朝老兵们长揖到底：“小子无知，冒犯了。”
等着看热闹的众人：“......”
这走向不太对啊~
顾宁却点点头，他变戏法似的又摸出个食盒：“姜公子既爱‘将军怒'，这份‘少年狂'套餐赠你——辣度减半，加了醒神的薄荷，最适少年人。”
风波就此化解。
姜怀瑾把食盒接过来，脸却是红了，他眼神直直地看着顾宁：“谢谢掌柜的......”
二楼廊柱后，牧野收回按在剑柄上的手不由得攥紧了。
剑收早了。
顾宁转身离开，那姜公子竟然眼巴巴地跟上：“掌柜的，怎么......怎么称呼你啊？”
顾宁一心想摆脱掉这人，便随意道：“姓顾。”
没想到姜怀瑾不依不饶道：“我之前从未在京城见过你~”
顾宁翻个白眼，废话，之前他又没来京城，当然没有见过了。
他准备回后厨，没想到姜怀瑾却依然笑眯眯地跟着，甚至开始自说自话：
“顾掌柜，你这后厨可真香啊，是在炖什么？”
“顾掌柜，你平时喜欢吃什么？我请客啊！”
“顾掌柜，你该不会……其实认得我吧？”（试探性逗她）
店小二偷笑：“姜公子，我们掌柜的可不好追。”
食客们也开始起哄：“姜少爷，人家不理你，不如来我们这桌喝一杯？”
牧野的手指在剑柄上收紧又松开，骨节泛白。
他站在二楼阴影处，目光如刀般剐着楼下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姜家小子。
顾宁转身时衣袂翻飞的弧度，姜怀瑾眼中闪烁的光芒，都让他胸口发闷。
尽管他知道阿宁不会与那人有什么，但他就是不舒服。
“将军，要属下去......”身旁的牧一刚开口，就被牧野抬手制止。
他声音冷硬，目光却黏在顾宁身上挪不开：“不必。”
那姜家小子竟想伸手去拉顾宁的衣袖！
顾宁灵巧地避开姜怀瑾的手，眼角余光却扫向二楼。
牧野果然在廊柱旁看到了全程，目光不善。
“顾掌柜，明日我还来！”姜怀瑾的声音穿透大堂，“你给我留个雅间可好？”
顾宁头也不回地摆手：“鼎沸居不预订，姜公子想吃的话早点过来排队。”
牧野嘴角微不可察地上扬，却在看到姜怀瑾恋恋不舍的目光时又沉下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