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阳殿内,烛火摇曳。
冷月翎坐在龙椅上,指尖轻叩着扶手,目光落在阶下的密信上——那是风一刚刚呈上来的查报,字迹凌厉,句句都指向一个名字:安修鹤。
“安修鹤……”
她低声念着这个名字,眼底掠过一丝寒意。
“陛下,安侍君已在殿外候着了。”内侍低声通报。
“让他进来。”冷月翎放下密信,端起茶盏,指尖摩挲着温热的杯壁。
殿门被推开,安修鹤一身石青色常服,缓步而入。
一段时间不见,他眉宇间染上了几分阴郁,行礼时动作标准,“臣侍参见陛下。”
“免礼。”冷月翎抬眼,目光平静地落在他身上,“今日传你过来,是有件事想问你。”
安修鹤垂着眼帘,“陛下请问,臣侍知无不言。”
“宁凡腹中的孩子,你似乎很不喜欢?”冷月翎的声音不高,却像一块石头投入平静的湖面,瞬间打破了安修鹤伪装的镇定。
他的肩膀几不可察地一颤,随即很快恢复如常,抬头时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惊讶:“陛下说笑了,有孕是天大的喜事,臣侍高兴还来不及,怎会不喜欢?”
“高兴?”冷月翎轻笑一声,将密信扔到他面前的地上,“你派去静云轩的宫人,日日在宁凡耳边说他出身卑微,说他的孩子会被耻笑;你让心腹给他出主意,还‘好心’教他如何瞒着朕……这些,也是你‘高兴’的表现?”
密信上的字迹清晰,连他派去的人姓甚名谁、说了什么话都记得一清二楚。
安修鹤看着地上的密信,勾唇笑了, “是臣侍做的又如何?”
“药是他自己喝的,臣侍又没有逼他。”
“难道,陛下会为他杀了我吗?”
烛火跳动着,映得冷月翎的脸色有些沉郁。
她知道,后宫之中,觊觎恩宠、算计子嗣的人有很多。
温君然他不屑于这些斗争,也不屑于参与进这些斗争。
而慕容子言一心扑在孩子身上和弥补慕容子书身上,所以后宫中群龙无首。
立启湛为后,一方面,他那张脸着实漂亮,饶是她活了这么多年,也未曾见过比他更为惊艳之人。
另一方面,他确实有心机,有手段,自从立他为后之后,后宫之中再也没有各种理由而死的侍君,也没有不慎被毁了容貌的侍君。
尤其是自从上次鹿血酒一事之后,她再翻其他侍君的牌子,他也不会再耍小性,倒是有了几分贤后的样子。
倒是没想到,宁凡有孕一事,安修鹤倒是跳了出来。
她拿起那封密信,指尖微微用力,将信纸捏成一团。
“你是觉得,朕不会杀你吗?”
与此同时——
“你拿安修鹤试探陛下,你觉得他还能活着回来吗?”慕容子言倚在窗边,黑色的棋子衬得他的手指越发白皙修长。
温君然在棋盘上落了一子,轻飘飘的将问题推了回去,“你比我了解她。”
“后宫之中,安修鹤这张脸无人可替。”黑子落下,封死了白子的一条生路,“但你应该清楚,陛下对后宫这些侍君的喜欢,不过是宛若喜欢一件名贵瓷器一般。瓷器,就应该摆在正确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