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人问卿对公主是什么看法。
他一定一言不发。
就像卿对舒釉曾经当面直言:
“你的存在对国家没有任何贡献,但在物种多样性方面,贡献良多。”
舒釉也对卿说:
“你觉得世界很糟糕,也可能是因为你不讨喜,世界好的存在压根没往你身边靠。”
“所以你遇见了我。”
“别努力了,我是你的报应。”
两人可以说得上是水火不容了。
但奇怪的是,比起旁人,细数之下,他们反倒与彼此相处更多。
在与国师传出不和传闻之后,大臣们再偶然与公主殿下相处,惊觉她似乎变了许多。
这份变化不知是否是国师影响,外人本就与公主不熟,即便熟悉公主的人,说出舒釉变化的时间,也是要以与国师起矛盾作为节点。
舒釉的父皇和好友闻小姐却纷纷不觉得她有所改变。
在他们看来,只不过是外界风评变好了,虽然不多……甚至传播度都不广……
相比起公主殿下,国师大人依旧难以接触。
本来就很少能够见到国师,在同一场合下,也没有敢跟他搭话。
往年都是国师大人独自一人待在某处,旁人不敢接近,并非没有胆大的,可惜下场都不算好。
直到最近,公主殿下开始主动找茬。
这两人斗法,其他人可是有多远躲多远,听个热闹都不敢,生怕牵连到自己。
简直比看到官场上两个政敌含沙射影还要让人警惕。
毕竟政敌的交锋再精彩,哪比得上这两位情绪化的主儿,平日里大人懒得搭理他们也就算了,在他们心情不好时候过去,那不是找死嘛。
神仙斗法百姓遭殃。
作为一国君主,舒釉的父皇还是第一次感受到百姓的无助。
每次舒釉与国师碰上,她倒是过了嘴瘾了,可怜老皇帝次次担惊受怕的,生怕某个瞬间闺女就没了。
几次下来,皇帝觉得自己的心脏大概撑不下去了,于是找来女儿谈话,希望她至少在国师的事情上懂点事,当父皇的不希求太多,两人此后王不见王就是最好的结局。
老皇帝自己将心比心,比起见到自己讨厌的人,他还是更希望不要见到。
国师大人神秘、强大,多年来鲜少与人接触,而阿釉年轻气盛。
想来两人矛盾,多是阿釉挑起的。
在当爹的看来,公主是个听话孩子,劝一劝,说不定就解决了他这一桩心事。
于是……
“阿釉,就当是为了父皇,别再跟国师较劲了,哪怕实在讨厌,不见你不也能更加舒心?”
舒釉听了皇帝父亲苦口婆心的劝说后,她的注意力却在:
“父皇,你为何如此忌惮国师?”
“国师呐,是从天上降临的仙人,朕哪怕是皇帝,那也是凡人,自然得多加敬重。”
“仙人?我怎么那么不信呢。”
“阿釉!”
“父皇,你居然为了一个男人凶我!”
“阿釉……父皇不是那个意思。只是,就连父皇的阿釉,也是从国师那求来的,父皇也会担心,若是哪天惹了国师不悦,仙人会把朕的阿釉收回去。”
舒釉震惊了:“我是你和国师生的孩子!?”
“不是!你这孩子在说什么!!!”
“朕的意思是,阿釉是国师从天上带来的小仙童,父皇运气好,能够成为你的父皇。”
舒釉:“难怪我没有母妃……原来我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偶不,天缝里掉下来的。”
……
皇帝那次谈心离开时,显然也清楚谈话很失败,阿釉压根就没听进去。
然而让他没想到的是,在那日之后,舒釉竟真的开始避开国师走了!
以为失败的定局突然出现意外的惊喜,比一开始的成功还要让人激动。
几乎当场落泪,好在估计皇威稳住了。
闻小姐不知道陛下与殿下的谈心,她见舒釉一直躲着国师,很是奇怪:
“殿下?您是在故意躲着国师大人吗?”
“啊……既然当爹的都提出他的愿望了,我当然是尽量满足他了。”
舒釉没解释前因后果,闻小姐感到不解:“嗯?”
闻小姐最终都没明白舒釉的意思,但她总觉得殿下和国师大人之间的关系,因此变得更复杂了。
——
殿下最近在躲着国师,几乎人人都能看得出来,舒釉实在不是个习惯隐藏的人,她做什么都太张扬了。
反观国师那边,一切如常,仿佛回到了从前深居简出的神秘状态。
舒釉的行为看起来并没有引起国师多少波澜,倒是国师更加自在。
当然,其他人眼中国师的自在,并非带有世俗意义上的快乐,而是松弛与自我。
所有人都以为两人不和事件会这样模糊过去。
然而只有当事人清楚他自己的想法。
卿能够预言未来,自然知道舒釉为什么躲着自己。
一开始,他还想过去堵着她,让她躲闪的计划失败,想要看她失败之后的样子开心一下。
只是很快他又想。
就这样结束不好吗?
所以他纵容了,没有配合,也没有阻碍,就静静的,看着舒釉一次次躲闪。
当局者迷,卿不曾意识到,现实中不再接触舒釉之后,他在预言的未来中注视舒釉的时间更多了。
他的时间不再损耗在舒釉身上,‘视线’却全部被占据。
·
权贵、皇族的关系皆是久远,更是定型,新人官员进入朝堂,初开始必然难以融入。
当年的状元郎志不在官场,倒是想着做生意赚大钱。
肖慎吕便是那位舒釉曾在夫人口中听到的状元郎。
只不过,这郎倒是个假的。
她本是偏远小村庄一对夫妇捡到的孩子,听隔壁村捕鱼的少女因美貌出名十里八村,被叫做渔女,他们这对不能生育,最后求佛求神拜观音,缘分捡到的孩子,他们便叫她神女。
神女养父母死的早,算是被整个村子养大的,村子的人都淳朴善良,但生活贫困,这些年来,许多年轻人出去寻求机会,要么没能回来,要么毫无改变。
一个人是无法改变整个村子的,他顶多让自己家里富裕起来,但作为被整个村子养大的神女,她觉得自己应该让村子变好起来。
于是她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