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知婳坐在宋医馆的诊室内,只觉得额头青筋隐隐跳动。
从早上开门到现在,前来看诊的街坊邻居络绎不绝,但十有八九都没什么正经毛病。
“宋太夫,哦不,瞧我这嘴,该叫王妃娘娘了!”一位大娘笑得见牙不见眼,“您可是我们看着在这条街上把医馆开起来的,如今要当王妃了,真是天大的喜事啊!”
“是啊是啊,燕王爷那可是大英雄,跟宋神医您真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对!”
“以后咱们这条街,可就有王妃娘娘坐镇了,看谁还敢来找麻烦!”
“宋神医,您这好日子还在后头呢!到时候可别忘了我们这些老街坊啊!”
众人七嘴八舌,话题中心无一不是她与燕楚辞那桩被强行按上的“婚事”。
宋知婳面上维持着基本的礼貌,心里早已将燕楚辞骂了无数遍。
要不是顾忌两个孩子,不想让他们难做,她绝对立刻想办法让那个自作主张的男人好看。
她深吸一口气,尽量用平和的语气打断众人的喧哗:“各位街坊邻里,多谢大家关心。不过,我与燕王爷之事,尚未最终定论,请大家切勿以讹传讹,以免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她这话说得清楚,但落在兴奋的邻居们耳中,却成了新嫁娘的羞涩和谦逊。
“哎哟,宋神医您就别不好意思了!燕王爷当着皇上和全城百姓的面都说了,这还能有假?”
“就是就是,我们都懂,都懂!等着喝您的喜酒咯!”
宋知婳一阵无力,知道跟这些沉浸在“与有荣焉”情绪中的人解释不通,只好不再多言,只盼着这股风头早点过去。
就在这时,医馆门口的光线暗了一下,一个身形窈窕的年轻女子走了进来。
她穿着一身素净的布衣,脸上却严严实实地蒙着一方面纱,只露出一双秋水般的眸子。
但这双本该动人的眼睛里,此刻却盛满了惶恐、无助,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阴冷。
她无视了前堂那些还在叽叽喳喳议论的邻居,径直走到宋知婳的诊桌前,声音带着颤抖,刻意压低了:“您……您就是宋神医吗?”
众人的目光瞬间被这个神秘女子吸引,议论声小了下去。
宋知婳抬眸,职业本能让她迅速打量了一下来人。
对方身姿柔弱,步伐却异常沉稳,那双眼眸深处的情绪,与她表现出来的惶恐不太相符。
“我是。姑娘有何不适?”宋知婳语气平和。
那女子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上前一步,声音带着哭腔:“宋神医,求您救救我!我这张脸……我这张脸不知道得了什么怪病,找了好多大夫,吃了无数药,不但没好,反而越来越严重,如今……如今已经腐烂流脓,不能见人了!”
她说着,似乎情绪激动,想要去拉宋知婳的手,又像是因为自卑而猛地缩回。
周围响起一片抽气声和同情的唏嘘。
毁容对于女子而言,无疑是致命的打击。
“他们都说是绝症,没得治了……可是,可是我不甘心啊!”女子哽咽着,话语却清晰传来,“后来,我听人说,宋神医您医术如神,活死人肉白骨,就没有您治不好的病!他们都说,我这点小问题,对您来说肯定不算什么!宋神医,求您发发慈悲,看看我这脸,还有救吗?”
宋知婳静静地看着她,笑了一下。
“姑娘言重了,医者并非神仙,也有力所不及之处。”宋知婳语气依旧平淡,“既然姑娘信得过我,便让我先看看吧。元兮,带这位姑娘去内间。”
“是。”
到了安静的内间,只剩下宋知婳、元兮和那蒙面女子。
“姑娘,请取下纱巾。”宋知婳拿出干净的布垫和手套。
女子似乎犹豫了一下,才颤抖着手,缓缓解开了面纱。
面纱落下,露出一张堪称恐怖的脸。
只见她脸颊、额头、下巴多处皮肤红肿溃烂,流淌着黄绿色的脓液,甚至有些地方露出了鲜红的血肉,边缘皮肤焦黑卷曲,散发着一种混合着腐臭和奇异腥气的味道。
元兮瞥了一眼,下意识后退了半步。
恶心得他想吐。。
宋知婳却面不改色,凑近仔细观察,甚至拿起一旁的银质压舌板,轻轻触碰了一下溃烂的边缘。
她的眼神专注而冷静。
这溃烂……形态刻意,边界过于清晰,不像是自然病灶。
脓液的颜色和气味也古怪,倒像是多种毒物混合腐蚀所致。
而且,新伤旧伤混杂,有些地方的“腐烂”分明是刚弄上去不久。
她抬起眼,目光锐利地看向那女子:“姑娘这病,是怎么得的?何时开始?发病前接触过什么特别的东西吗?”
女子眼神闪烁了一下,带着哭音道:“就……就是半个月前,突然脸上发痒,起了些小红点,我没在意,后来就越长越多,开始流脓……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啊!宋神医,您就看能不能治吧?需要用什么珍稀药材您尽管说,只要能治好我的脸,花多少钱我都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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