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晃而过,很快就到九月初九。
月奴从庄子上出发,一早坐马车出城,前往萧楦下榻的庄园。
一路倒是顺畅,没遇到什么事情。
只不过她到庄园外,刚下马车,就看见庄园门口的几个守卫,正拦着两位打扮得精致又华贵的少女。
其中一位穿着石榴红襦裙的少女,大概是被守卫们拦得有些恼了,抬手就要往其中一个守卫脸上扇去。
只是巴掌还未落下,就被另外一位身着软烟罗长裙的少女拉住了。
那少女凑在她耳边说了句什么,原本脾气还没消下去的少女,立马消停下来,只是狠狠瞪一眼几个护卫。
月奴有些好奇,这两位看起来家世不错的少女究竟是什么身份,为何会在萧楦下榻的庄园外闹这么一出。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月奴内力外放,耳朵微动,听到她们小声的交谈。
“婉姐姐,你千万别冲动。”
“若是被贵人知道你动手打人,肯定会引起他的反感,得不偿失啊。”
压低声音说话的,是那位穿着软烟罗长裙的少女,少女声音温柔中带着诱哄,还有一抹微不可察的笑意。
那叫婉姐姐的少女闻言,有些憋屈地嘟嘟嘴道:“这明明是我哥哥的庄子,我以前常来,怎么现在就进不得了?”
只是这话她说的显然有些底气不足。
她自然清楚为什么进不去,他哥哥带来的贵人那般丰神俊朗,谁见着会不喜欢,可那人在崔家住过两日后便离开。
后才她哥哥常去悦湖庄园,她私下偷偷打听才知道那位公子暂住庄园。
这才带着好姐妹,借重阳节游玩的借口来庄园,谁能料到往日里畅通无阻的庄园,如今她却被护卫拦在园外。
“婵妹妹,咱们现在怎么办?”崔婉有些讪讪地垂眸:“我手里没有请帖呀。”
“没事的,婉姐姐。”那叫婵妹妹的少女声音柔和,抬手握住崔婉的手安慰:“实在不行,咱们改日再来玩。”
“可那时候他不知道还在不在。”
崔婉依依不舍地再看一眼庄园,眼里闪过一抹不甘心,小声嘟囔。
转身刚要拉着好姐妹邓婵一起离开,就看见远处停着一辆马车。
马车下站着一位容颜清丽绝尘,比女子还要美的公子,一时有些愣神。邓婵同样看到了月奴,眼里划过一抹惊讶。
随后两人快速对视一眼,皆在彼此眼里看到惊艳和疑惑。
月奴听清那位暴脾气少女的话,包括她最后那句小声的嘀咕,便猜出她的身份,还有她带朋友来悦湖庄园的目的。
合着这姑娘对萧楦抱有那样的心思,难怪会打扮得那般亮眼。只是有些可惜,崔侍郎大概是知道他妹妹的心意。
可能萧楦那边没做什么回应,怕惹出事,崔侍郎这才将人拦在园外。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月奴挑挑眉。
冲着好奇看过来的两位少女微微点头颔首,顶着她们羡慕又不甘的目光,月奴被恭敬地请进悦湖庄园。
与此同时,庄园中,水榭凉亭。
崔旭有些忐忑地看向坐在上首的世子,擦了擦额头上渗出的汗。
“主子恕罪,是舍妹失礼了。”
他们两人虽在庄园里,可对庄园外发生的事情一清二楚。
崔旭有些头疼,他没想到,自家妹妹会从京城追到庄园来。她那点儿小心思,不仅他知晓,世子也有所察觉。
不过世子并没有任何回应,就说明世子对妹妹没什么想法。
更没有将妹妹纳入临淄王府的打算,他自然不会自讨没趣。
“不妨事。”萧楦淡淡道,声音中听不出任何情绪:“你去将她们叫进来,难得的节日,没道理将一家人拒之门外。”
崔旭一愣,随即很快反应过来,脸上带上了笑意:“是,主子,属下这就去。”
起身离开水榭凉亭后,崔旭依旧被世子那句一家人震得不轻,心中激动。
京城中暗里争权夺利,朝中大臣纷纷暗中选主择路,他崔家自然不例外。
相比起先帝那些庶出的儿子,先太后嫡出的临淄王胜算最大,他也是费尽心思才搭上临淄王世子这条船。
自然对他恭敬忠心,全力相助,以求得日后一个从龙之功。
如今世子一句一家人,让他心下大定。若崔家能和临淄王府关系更紧密些,那就再好不过,越想崔旭心中越火热。
或许婉儿和世子,并不是没可能。
崔旭心中所想,萧楦不知道,月奴就更不知道,看到他满脸笑容地出来接自己,月奴微微有些诧异。
“崔大人。”走近后,月奴笑着行礼,崔旭虚扶她一把:“小神医不必如此客气,贵人已经在水榭等你。”
“我这就带小神医过去。”说完小声吩咐引月奴进来的管家,让他把园外的崔婉和邓婵领进来,安排一处院子。
月奴淡淡一笑,跟着崔旭进了一处环境幽雅安静的水榭,远远就看见一身天青色长衫,仪态优雅闲适的萧楦。
那模样要多懒散就有多懒散,完全不像一个满腹心机,搅动京城风云的皇子,月奴瞧得忍不住腹诽。
不过脚步不曾停下,一步步走过去。
萧楦听到声音后转头,看向月奴,眼里满是温和的笑:“小神医来了。”
月奴淡笑行礼:“见过世子。”
“小神医不用多礼。”萧楦含笑起身,亲自扶起月奴,姿态亲和:“快坐下说话。”
月奴淡笑点头,没有拒绝,在萧楦对面坐下,崔旭接到萧楦的眼神,无声行了一礼后退出水榭。
待水榭中只剩下他们两人时,萧楦亲自给月奴斟茶递过来,月奴没发现那茶水有什么异样,便自然地接过来。
“多谢。”月奴莞尔一笑。
萧楦虽是临淄王世子,身份尊贵。而她是一介白身,是平民。按理说该捧着他,敬着他,但月奴对他没什么敬畏心。
轻呷一口后放下,月奴笑着看向萧楦:“这是凤凰单丛?”
萧楦含笑点头:“父王昨日刚命人送过来的,我一人喝也无趣的紧,就请小神医过来一同品茗。”
“小神医可还喜欢?”
“这茶价值千金,寻常人就是想喝也喝不到,我自然喜欢,多谢世子。”
“你喜欢就好。”萧楦眼里笑意更浓,眼底带着跃跃欲试:“不过只品茶也无趣,小神医可愿与我对弈一局?”
月奴自是客随主便,含笑点头,萧楦让属下拿来棋盘,边喝茶边下棋。
两人前前后后也不过三四次见面,相处起来却并不显得生疏。
月奴棋艺精湛,棋风诡谲多变,萧楦上次与她对弈后意犹未尽,今日再次对弈,萧楦更加谨慎。
不过厮杀几盘,萧楦次次输得彻底,神色复杂地看向棋盘上的棋子。
若说他是走一步看十步,那对面少年就是走一步看百步。这份谋略,他的确不及,萧楦将手里的棋子放进棋盒。
看着月奴,无奈一笑道:“小神医棋艺精湛,我甘拜下风。”
“不过小神医有这番智谋,只在回春堂做一个医师,有些屈才了。”
月奴淡笑道:“世子谬赞,我也没什么大志向,只想随心所欲地过日子。”
“当然,若是能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做点利民的事,也是我心之所向。”
萧楦抬头看向月奴,眼里划过可惜。这样的人不能收入麾下,着实可惜。不过他也不打算强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