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丝网内5男3女,每个人都是骨瘦如柴,面色蜡黄,脸上充斥着一股疲倦,所有人似乎在强打精神,努力睁大着眼睛,每一次呼吸都感觉很用力。
“我靠!兄弟,你不会参加了太平洋核爆吧?”
为首的大个子扒着铁丝网,看到邢杰脖子里那细密的“裂纹”惊叫道。
其他人也都向前凑了凑,好奇的打量邢杰。
邢杰默认的点点头,目光扫视过所有人,声音里带着疑惑道:
“你们怎么在这里,是,是被关起来的吗?”
站在他邢杰侧面的中年人道:
“今天是大年三十,我们来看对面放烟花。”
邢杰心头一震。
今天是什么日子?
“你可不要误会,我们不是被关起来的,这铁丝网是当初我们自己拉起来的,为的是不让外边的人进来。”
最先开口说话的大个子解释道。
“为什么不让外面的人进来?”
邢杰皱眉道,但他心里也有了些猜测,果然:
“我们被感染的太厉害了,治不好就算了,接触我们的人还会被传染,所以我们就自己拉起了铁丝网隔离。”
邢杰听了有些心酸,颤声道:
“那,那你们怎么治疗?就那样干等着?”
大个子无所谓的耸耸肩,轻飘飘的说道:
“无所谓了,反正都是死。”
邢杰扒着铁丝网,期盼的说道:
“总会有一点希望吧?”
中年男人嘿嘿笑道:
“小兄弟,看来你不知道病毒的厉害,告诉你吧,没有人来打搅我们,才是最好的选择,如果因为帮我们被感染了,我们就是罪人了。”
邢杰抹了把眼泪,说道:
“你们都这么想的?”
大个子怀恋的看了眼对岸,叹气道:
“开始也有私心的,可是看着身边的人一天比一天少,也就认命了,国家耗尽了资源来救我们,没有放弃一个人,大家已经知足了,现在能过一天是一天,就这样吧!”
邢杰心里很难受。
他不知道怎么接话,一时间愣在那里。
“我说兄弟,你从哪里过来?看你的穿着,不像是对面来的,那边解除禁令让过来了?”
一个戴着破棉帽的男人问道。
邢杰将手电筒塞到口袋里,抓着铁丝网向上爬。
“哎哎哎,我说兄弟,你别进来啊!小心被传染了!”
“我说……哎呀!你都这样了,还进来干什么?”
“病毒可比核辐射厉害多了,你赶紧……算了,进都进来了。”
邢杰翻身进了铁丝网内,近距离看着眼前的人。
这时,他突然发现,和这些人交谈了几分钟,却没在她们身上闻道难闻的气味。
“小兄弟,你那是什么动作,我们穿的是旧了点,可是衣服每天都换,隔几天洗一次澡,身上干净的很。”
“就是啊,我们是病了,可不是傻了,又不是没那个条件,我们很爱干净的!”
邢杰见对方眼神不善,急忙摆手道:
“我不是那个意思,你们不要误会!那个,我从雪山上下来前,去白象国那边做过侦查任务,那些人身上臭的要命,今天看到各位,我下意识的带入到那些阿三身上了,请各位不要见怪。”
邢杰撒了一个善意的谎言。
大个子抬起手拍拍邢杰的肩膀,呵呵笑道:
“不要紧,我们这身打扮,换谁来了都会有想法。”
中年人欣喜的说道:
“你还去过大雪山?你是当兵的吗?”
其他人也没有责怪邢杰的意思,听闻他从雪山上下来,眼里的好奇更重了些。
邢杰点点头,从口袋里掏出手电打开,只是还没开口说话就被大个子伸手捂住了灯光,同时焦急的说道:
“关上!别让对面看到亮光!”
邢杰关闭开关,皱眉道:
“为什么?”
中年人回头看了眼江对面,叹气道:
“我们这里晚上从不开灯,因为啊,那些人都以为我们这边已经没人了。”
邢杰心头一紧,不解的问道:
“可是你们……你们还好好地啊!”
大个子裹紧了身上破旧的羽绒服,憨笑道:
“南江就是用来隔离两边的,他们一直想过来支援我们,我们不让,这些年晚上我们从没开过灯,让那边的人以为我们这里已经没人了,都死光了!绝了过来的心思,也省的被传染。”
邢杰听了鼻孔有些发酸。
“你们,还有多少人?”
“呃,今天中午还有两千来人,不知道现在还有多少?”
中年人很随意的说道。、
邢杰颤声道:
“什么意思?”
“那种病毒太霸道了,每时每刻都在消耗我们的身体机能,哦,说通俗点就是在耗我们的命,今天死一个,明天死两个很正常。”
“兄弟,这些部队那边应该都知道啊?你不知道?”
大个子问道
邢杰哦了一声,解释道:
“我知道,只是没想到病毒这么厉害。”
大个子又问道:
“你是从哪里过来的?”
邢杰深吸口气,沉声道:
“我从雪山上下来,沿着边境线走过来,又把江南转了一遍,今天中午才到了这里。”
“我靠!兄弟,牛逼啊!徒步走了这么远?”
“牛!兄弟,不愧是当过兵的,体力就是好!”
“一路走来,有什么想法?”
邢杰想到一路上见到的一幕幕,身体慢慢靠在了铁丝网上,眼泪顺着眼角滑落。
大个子见状眼圈也发红,其他人见邢杰的样子,也都沉默不语,有人甚至哭出了声。
“行了,事情已经这样了,谁也没法改变事实,大家趁着天还没全黑,赶紧回去吧!”
中年人抹了把眼泪开口道。
“兄弟,看你的样子,辐射应该很厉害,估计……既然这样,和我们一块回去吧,部队的几位首长,也很久没有边境那边的消息了,你给他们说说那边的事,他们会很高兴的。”
邢杰混乱抹了把脸,点头道:
“这里还有部队的人?”
大个子叹气道:
“都是当初救援时感染留下来的,有的人,你一辈子都不会见过,哦,阅兵大礼上还有可能。”
“他们人多吗?”
邢杰话出口后,感觉自己问的很白痴。
“也不多了。你去了就知道了,”
中年人说完,又打眼看了下江对岸,毅然带头向城市的方向走去。
其他人一步三回头,直到走出很远后,才挪动脚步,向着陷入黑暗的废墟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