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地震后引发了一场恐怖的海啸,华国沿海城市向内陆延伸数百公里,被海水浸泡了一年多。
所有人都以为海水会退下去。直到邢杰被黑洞吸走前,沿海城市还泡在水里,那些在世界上知名的地标性建筑,因为星球板块移动而下沉,加上海水覆盖,再也没能露出水面,成了一座座水下城市。
邢杰从北到南分派物资时,参与了沿海城市的救援,当时的惨烈景象,让他好几天没有说过一句话,每天不知疲倦的寻找物资,下水打捞东西。
他记得很清楚,他沿着华国的海岸线跑了整整一年,打捞的物资不可估量,但是救下来的人却很少……
此时,他站在一座坍塌的山上,拿着望远镜看着远方那座半沉在水里的城市,往日的一幕幕涌上心头。
这座号称南方第一的大都市,还是像十多年前一样,安静的如同一幅定格的画卷。
没有灯光,没有了记忆中的车水马龙,一阵风吹过,腥臭的海水直呛人眼。
“轰隆!”
西方传来一道闷雷声,一大片乌云在落日下缓缓地向这边飘来。
邢杰裹紧了身上的冲锋衣,迈步下了矮山。
开车不长时间,他来到了记忆中的震后安置点。
这里同样一片黑暗,安静的可怕。
一排排平房整齐的延伸出去,连绵不绝,在其最前面的小广场上,竖着一块巨大的石碑。
邢杰下了车走到近前,掏出一个手电筒,灯光打在石碑上的刹那,他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
石碑有3米高,5米宽,白色的石面上,一个硕大的“祭”字占满了大半个石头。
黑色的篆体,深深地刻进了石碑里,整片石壁上再无其他的字。
而在石碑的后面和两侧,那里空空如也,地势平坦,在边缘处,好像有人为挖掘的痕迹。
邢杰心里一阵刺痛。
那三处平坦的空地,分明是三处不知多深的“灰坑!”
邢杰走到石碑后,发现后面还有字,他从空间里拿出一块毛巾,小心翼翼地把上面的土擦拭掉,而后打着手电筒凑到近前查看。
“轰!!!”
一声闷雷在头顶响起,接着又一道刺目的亮光过后,震耳的雷声在邢杰耳畔炸开。
“咔嚓!!!”
邢杰看到石碑上的字后,只感觉头晕目眩,浑身无力,胸口像被压了一块巨石。
“砰砰!”
他使劲敲打了胸口几下,才让自己喘过气。
“咔!!!”
又是一道炸雷,邢杰身体跟着抖动了一下,而后不受控制的微微颤抖,当他抬起如筛糠般的手触摸到石碑上的字时,再也控制不住,张嘴无声的哭泣。
“今有樱花贼寇假借商讨国事之名,向我无辜百姓投放病毒,其心可诛,其国当灭!罪孽已成,不可回转,后世人应当知晓此次灾难之详情,牢记此事之后果,樱花国虽灭,但我万千百姓却不可再生!望后世人铭记历史,奋发图强,为华国重新崛起而努力。后辈人当效仿逝者忠心爱国,互帮互助,无惧艰难,英勇无畏,以恢复华之初始而自强不息,以家国为己任而努力奋斗!此碑,征得万千奄奄一息同胞之念,永世立于此,代我华国万千幸存者镇守国门,誓挡列强侵略之路,望后来者谨记,犯我华国者,虽死魂仍在!”
“此次浩劫,逝去者皆为英杰,其名不为世人所知晓,今粗略记之,望后世人来此结拜时,皆以家人待之。”
“禺市,亡人。”
“中山东区,亡人。”
“中山西区,亡人。”
“北山,亡人。”
……
“截止病毒爆发后第33天,广南总共逝去人,生者余9632人,全部迁移至南江北部,葬碑立起之日,即广南封禁之日,百年内有进入者当立即撤出,以免遭受病毒之侵害,百年后来人,如见花草遍地,树木成荫,可祭拜!”
……
邢杰抚摸着刻进石碑里的数字,任由泪水滑落,他想哭出来,可是嗓子里像塞了棉花,怎么都发不出声。
当滴一滴雨落在脸上时,他才喃喃低语:
“怎么会死了那么多人?为什么?为什么啊!”
“我留下那么多的药,那么多的物资,都救不活他们吗?”
“老天爷啊!你瞎了眼啊!你怎么能让那些人死去啊!”
“世界末日来了,他们没做伤天害理的事!他们都想好好活下去,你怎么能让他们遭受那种事情啊!”
邢杰趴在石碑上大哭。
雨越下越大。
冰凉刺骨的雨水将石碑冲刷的干干净净,平坦的“灰坑”被雨水覆盖,灰色的泥水顺着低洼处向远处流去。
天边,最后一点亮光消失不见,整片天空隆隆作响,铅墨色的乌云聚集在半空中,随着一声响彻天地的雷声过后,天上似乎有河流倒挂经过,漫天的雨幕倾泻而下,转瞬间,天地间便被雨声淹没。
邢杰如同行尸走肉般走到一栋二层楼房前,上面没有锁,他推开门,跌跌撞撞的上了二楼,最后在窗台前坐下,靠着窗户,看着远处模糊的石碑发呆。
当他在圣安娜第一次听到病毒的事后,他努力的让自己不去相信那个老叛徒的话,直到一路到了南岛,白象国,直到碰到徐之龙一家人,他都不相信华国会因为一场袭击而死去那么多人。
可是从他发现第一个“灰坑”,到今天的石碑,还有那记事本厚厚的日记,那一米厚的“记账本”,邢杰再也压制不住内心的悲痛,脑海里那根弦坚持不住,崩溃了!
邢杰感冒了。
身上一会烫的要命,一会又冷得瑟瑟发抖。
他从空间里拿出又一盒感冒药吃下,而后心如死灰的看着被雨水淹没了一半的石碑。
恍惚间,他看到石碑消失不见,一大群人慢慢浮现在周围,影影绰绰,男女老少都有。
而他,则像个幽灵般飘到了楼前的空地上,站在了那些人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