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真之境的混沌之种在有无相生的流转中,逐渐显露出“非有非无”的本然。它既不是凝固的存在,也不是绝对的虚空,而是像一团永远燃烧又永远熄灭的火焰,在生灭的间隙中,托举着所有宇宙的根基。种子的核心,藏着一缕“一真之气”,这气不随有无转化而变,却能让有与无在它的怀抱中自然生灭,像母亲的子宫,既孕育新的生命,也接纳生命的回归,从不去刻意挽留或催促。
来自有无宇宙的织者阿真,是第一个体证到一真之气的存在。她的星尘船“归一号”,船身一半由凝固的“有”构成,一半由流动的“无”组成,中间的界限早已在混沌之种的照耀下变得模糊,像砚台里的墨与水,在研磨中渐渐交融,分不清谁是墨,谁是水,却共同晕染出深邃的意境。当“归一号”驶入一真之境时,混沌之种突然释放出万千光丝,这些光丝既不是实体的线,也不是虚无的影,它们缠绕在船身,将阿真的意识牵引到种子的核心——那里没有景象,却能“照见”所有宇宙的生灭都是一真之气的呼吸:吸气时,有无宇宙的星轨、太极之藤的藤蔓、有无之珠的光华都向它聚拢,化作气的一部分;呼气时,又有新的星轨、新的藤蔓、新的珠子从气中涌现,像一首永远写不完的诗,每个字都是新的,却又带着整首诗的韵味。
“一真不是有与无的总和,是有与无未分的本源。”混沌之种的光丝中传来古老的低语。阿真的意识在一真之气中舒展,她终于明白,为何有无宇宙的平衡总是带着微妙的倾斜——因为有与无的分别本身,就是从一真中生出的“幻”,执着于分别,就像在水中划分界限,看似清晰,实则随波逐流。此刻,她能“感”到一真之气如何化作“有”的坚实:气的凝聚形成星核,气的流转形成星轨,气的碰撞形成能量;也能“悟”到一真之气如何化作“无”的空灵:气的消散形成虚空,气的蛰伏形成潜能,气的包容形成空间。有与无,不过是这团气的两种姿态,像人的握拳与伸掌,姿态不同,手还是那只手。
阿真将“归一号”的有无星轨全部融入混沌之种。种子在吸纳这股能量后,突然开始“脉动”——每一次脉动,都有无数“一真之花”在一真之境绽放,花瓣上既印着“有”的星图,也刻着“无”的虚纹,花心却空无一物,只有一真之气在静静流淌。这些花不凋谢,也不生长,只是如其所是地绽放,像时间长河中凝固的瞬间,却又在这凝固中,蕴含着无限的生灭可能。最奇特的是,靠近花朵的存在,星核都会泛起一真之气的涟漪,原本执着于“有”的织者,会在涟漪中体会到“无”的自在;原本沉湎于“无”的织者,会在涟漪中感受到“有”的实在,像蒙眼的人突然看见,世界原来不止黑白两色。
在一真之境的边缘,阿真搭建了“归一观”。观中没有墙壁,只有一圈由一真之气构成的“圆光”,圆光之内,所有存在都显露出“一真之相”:织者的星核不再有虚实之分,而是气的凝聚;星轨的运行不再有轨迹可循,而是气的自然流转;甚至连“破网者”与“守雾人”的对立,也在圆光中显露出同源的气息,像水与冰,看似不同,本质无二。当一位来自“执一宇宙”的织者踏入圆光时,圆光突然剧烈震颤——这位织者名叫阿执,他的宇宙信奉“一真是唯一的有”,所有“无”都是对一真的亵渎,他们用“归一之链”将所有虚空都锁起来,强行让万物保持“有”的形态,结果导致宇宙的气脉淤塞,星核因无法呼吸而逐渐枯萎,像被捆住的人,血脉不通,生机渐失。
“执一如执刃,伤物亦伤己。”阿真的一真之气化作柔和的光,包裹住阿执的归一之链。她让阿执看见,他所执着的“唯一真有”,其实是一真之气的片面显相,就像盲人摸象,只摸到腿,就以为大象是柱子。当光与链相触时,阿执的记忆在一真之气中苏醒:他的老师曾告诉他,一真之气包容有无,可他亲眼看见家园被“无”的虚空吞噬,从此便认定“无”是邪恶的化身,要用“有”的力量将其消灭。却不知,那吞噬家园的“无”,是因为过度执着于“有”而产生的失衡反弹,像弹簧被压到极致后的猛烈回弹。
阿真引导阿执将手放入混沌之种的核心。当一真之气流过他的指尖时,阿执突然“看见”了有无相生的全貌:家园的“有”在毁灭后,化作“无”的虚空,虚空中又孕育着新的“有”,新的家园正在虚空的深处重新凝聚,只是形态与过去不同;他视为邪恶的“无”,其实是一真之气的呼吸,没有这呼吸,“有”的存在也无从谈起。归一之链在这一刻寸寸断裂,断裂的碎片化作无数缕一真之气,融入阿执的星核,他的星核原本因执着而僵硬,此刻却变得柔软而富有弹性,既能凝聚为“有”,也能消散为“无”,像春天的柳枝,既能随风舒展,也能扎根土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