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张脸虽然布满了岁月的痕迹,但是他表现出的情绪和当年青学那些稚嫩的脸庞并没有什么区别。
不二拿起相机,鬼使神差的按下快门。
没有人注意到他的镜头没有对准球场上的选手。
在比分变成5比3的时候,对方的教练又叫了暂停。
不二和手冢一样,他们的视线都没有离开对方的选手和教练。
看着手冢的背影,他想起了曾经自己站在同样的位置看着球场上的手冢。不知道此时的他,在这种角色变换之后,又是怎样的心情。
不二不敢去回想,但是,在此时的一个氛围里,只要一看到手冢的身影,他还是会忍不住的去想。
不二其实是有些庆幸的,庆幸自己那个时候没有意识到藏在心底的情意。否则,自己一定会用另一种方式,用另一种更加难以自制的情绪去面对那种状态的手冢。
对方的教练似乎是在和选手说着什么。他摊了摊手,无奈的皱着眉头。神情满是焦躁。他又跟自己的选手说了些什么,随后,他朝裁判席走过去。
他们决定弃权。
这是最合理的决定。不论是对选手还是对球队。
虽然很不甘心,但是对方的选手也不得不接受这个结果。
日本队现在2比0领先,再赢下一场,就可以为这次半决赛画上句号。
球场整理需要半个小时。手冢从站着的位置稍微往后挪了两排,在距离不二稍微近一点儿的地方坐了下来。
不二挪了挪屁股抽了过去。压低了声音问道:“你有什么其他的想法?”
“没有。只是觉得有些可惜而已。”手冢的轻叹声不易察觉。“不过,却很认同对方教练的做法。他受的伤不算严重,没有必要在球场上继续耗下去,及时治疗是完全可以康复。赶得上他下个月的职业预选赛。”
人要想走的更远,就得分得清主次。与其现在在这种不确定结果,或者说有很大的概率输球的比赛上追求结果,不如全力以赴为自己的未来打算。
原本不二还想和手冢多聊两句。但是手冢作为教练还有许多工作要做。无聊的不二只好抓着出去又回来的白石天南海北的聊了起来。
白石没有看到之后的事情,在听到对方弃权之后,虽然有些震惊,但也非常认同。
“你家那个怎么想?”白石突然问道。
“什么?”
“手冢,那家伙在关东大赛的时候不是跟迹部打的难舍难分吗?”
不二一开始还觉得这个家伙是措辞不当,但是转过头看到那脸上怪异的坏笑的时候,他就确定,这家伙是故意这么说的。
不二半眯着眼睛,笑着问道:“你还听说了什么?”
“就听说了这个。”
“哦......”不二笑了笑。“他跟我说他后悔了你信吗?”
“我肯定是不会信的。”白石撇了撇嘴。“你家那位一看就是浑身上下嘴嘴硬的那种人。”
“呃......”白石的话一瞬间让不二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手冢确实很固执。这份固执贯穿了他至今的大部分人生。能为梦想,为爱情拼尽全力,都是因为这份固执。
可是,他喜欢的就是他的这种固执。现在要是一句话否认掉,那就太没有原则了。
他确实曾经在闲聊的时候问过手冢,对于当初和迹部比赛的坚持,他会不会后悔。手冢给出的回答确实如大部分人所了解的那样,他说他从来都没觉得后悔。
假如,那场比赛结束之后,他没有机会去德国治疗肩膀上的伤,又或许已经损伤到了无法治好的程度,他会不会觉得自己的行为太过鲁莽了。
如果他因此没有了参加全国大赛的机会,哪怕是把青学送上了全国大赛,他也没办法下场打球了。也因此,这一辈子都无法再继续打网球,他会后悔吗?
当时手冢的态度很肯定,他说不论结如何,哪怕他被迫放弃自己的梦想,他也不会后悔。
“就像我对你携手一生的承诺一样,我对自己当初对大和学长做出的要带青学打进全国大会的承诺不存在任何后悔的决定。”
这就是手冢国光,一个无论做出什么决定都不会后悔的坚强的人。
自此之后不二就再也没有问过他类似的问题。他明白,手冢的坚持是以他绝不后悔为前提的,赌上了自己的人生。
“我觉得,国光他只要不是处在当事人的位置上,都会做与对方的教练同样的决定。”
“那不就是双标吗?”白石的话估计是没过脑子就脱口而出的。
结果,却把不二逗笑了。“哈哈哈,你们都这么说他。”
“事实也确实如此啊。你看看他......”白石就像是在细数手冢过往的“罪状”一般,一一将他过去双标的行为说了个十全十。
不二惊讶的张大了嘴巴。他没想到白石这些旁观者竟然对训练中心的事情记得这么深。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怨念吗?
“看来你们深受手冢双标的毒害啊!”不二捂着嘴坏笑了好一阵。
“一开始还是我们单纯善良,没有注意到那小子竟然图谋不轨。”
“也不是啦,大概是......”不二偏过头,思忖着喃喃出了四个字“本能反应?”
“什么意思,你是说他那个时候还没有对你起心思?”
“算还是不算呢?”不二摸着下巴,徐徐的说:“他自己也说不清楚。他说过要验证自己的想法所以很长时间都没有进一步我们之间的关系,这句话也算是间接的承认了他当时是对我有了不同于友情的想法吧。感情这东西很难说清楚的。你和谦也呢?说真的我们都没有明确的知道你们两个什么时候在一起的,就稀里糊涂的知道了你和谦也在一起了。”
“也不算稀里糊涂。我们两个人是水到渠成。就是你沉浸在单相思的时候和幸村那家伙正在考虑要不要先表白。我要是说我和谦也在一起了,可真怕你们把我做成标本。毕竟你和他都用得上。”
“我们哪有那么邪恶,最多是把标本给谦也寄回去。”不二露出一个坏笑。
这个笑容反倒让白石感觉没啥威胁性。毕竟他微笑的时候反而比咧着嘴笑更让人害怕。
这个时候,一个声音从他们两个人身后响了起来。“你们两个有这个时间互相威吓对方,不如看看比赛,你的好徒弟要上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