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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3章 自发行动(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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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办公室出来,刘子光一路小跑着往序伢子家赶。此时华潇春已经回城,序伢子正和袁洪钢在厨房忙活午饭,灶台上的铁锅冒着热气,混着柴火的烟味飘出老远。刘子光一头扎进堂屋,抓起桌上的粗瓷碗咕咚咕咚灌了大半碗水,抹了把嘴才扯着嗓子喊:“序哥!序伢子!”

自从当上小吃项目主管,社员们对序伢子的称呼渐渐从“序伢子”变成了“序哥”,这十七岁的半大青年心里早已悄悄存了份自尊,听刘子光还喊自己“序伢子”,心里不免有些不快,从厨房探出头,语气带着点冲:“喊啥?在这儿呢。”

“快出来,有急事!”刘子光说着就往厨房走,裤脚还沾着路上的泥点。

序伢子从灶台后直起身,围裙上沾着面粉:“啥急事?”

“你快去通知王叔,有人要来抓他!”刘子光急得直跺脚。

“抓老王?谁啊?”序伢子心里“咯噔”一下,老王在他心里分量极重,就像自家长辈一般。他丢下手里的锅铲就往外走,围裙带子都拖在了地上。

“上午王天宝带人把学校和养殖场的右全抓走了,王叔当时没在,估计很快就会来抓他和程!”刘子光语速飞快,想起什么就说什么。

“还要抓程?这是发的哪门子疯!”袁洪钢也跟着从厨房出来,手里还攥着块擦锅布,眉头拧成了疙瘩。

“熊浩反应的!”刘子光咬着牙骂道,“刘正茂被抓走,也是这杂种搞的鬼——敖淌梅就是听了他的上报才动手的!”

“敖淌梅敢动我们知青?”袁洪钢顿时火了,他把刘正茂当恩人看——凭他的人脉,大队司机这等肥差根本轮不到他,全靠刘正茂帮忙才谋到这差事,日子过得顺顺当当。他把擦锅布一摔:“走!叫上人去找敖淌梅要人!”

序伢子更是急红了眼,老王和程地主都跟他亲厚,刘正茂更是他打心底里尊敬的大哥,敖淌梅要动这三个人,他绝不能答应。“你去召集知青,我先去通知王叔和程主躲起来,等下跟你一起去公社算账!”他说着就往外跑,布鞋踩在泥地上溅起一串水花。

其实早在王天宝去饲料厂抓右时,云中华就派人给王叔报了信,让他暂时避一避。可老王接到通知后,压根没动——他是历经风浪的老人,骨子里有股硬气,哪里瞧得上敖淌梅、王天宝这种跳梁小丑?序伢子跑到王住的牛棚时,就见王穿着洗得发白的旧褂子,扣子扣得整整齐齐,正端坐在门口的小马扎上,脊背挺得笔直,摆明了是在等基干兵来。

“王叔,敖淌梅派的人要来抓您了,您先去我家躲躲吧?”序伢子知道老王脾气硬,说话格外委婉。

“我哪儿也不去。”老王眼皮都没抬,声音里带着股郁气,“就在这儿等他们来,我倒要看看,这些人能把我这个规规矩矩干活的老头子怎么样!”想他当年枪林弹雨都闯过来了,如今竟要被这些基层的骚扰,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

正说着,离王叔不远的知青点那边传来一阵喧哗,吵吵嚷嚷的像是有不少人。老王以为是基干民兵来了,索性挺了挺胸膛,摆出副正襟危坐的架势。可那喧哗声越来越大,却始终没人往牛棚这边来。

序伢子见老王铁了心要在这儿等,急得直搓手,却也没辙。这时知青点的动静又吸引了他,忍不住跑到门口张望,恰好撞见刘子光也往这边走。

“知青点咋了?”序伢子问。

“袁洪钢在发动知青去找敖淌梅算账呢。”刘子光解释道,又问,“老王这边咋样?”

序伢子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他不肯躲,非在这儿等抓他的人。”

“咱们主动去公She找敖淌梅闹,她说不定就没空来大队捣乱了。”刘子光琢磨着说。

“对啊,那咱赶紧去!”序伢子一心记挂着刘正茂,恨不能立刻飞到公社把人抢回来。

“可大部分知青都在干活,宿舍里就十几个上夜班的,人太少,没气势。”刘子光有些犹豫。

“去基建地喊一声,肯定有不少人跟咱走!”序伢子出主意,眼里冒着火。

“那咋行?”刘子光毕竟是干部,考虑得更周全,“影响了大队正常生产,民居建设要延期的。”

“迟个一天两天怕啥?”序伢子说着就往大队办公室跑,“我去用广播喊人,大伙儿一起去公社!”

另一边,程玲把樟木大队的最新情况汇报给了县里,通讯员小尚快步走进会议室,在秦柒耳边低声转述了一遍。秦柒听完,脸色沉得能滴出水来——总算摸清了樟木大队这摊子事的来龙去脉。

“会议暂停十分钟。”他对在座的人说了句,起身离开会议室,快步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抓起电话就给粮山公社拨了过去。

电话接通,传来公社革委会主任杨文斌的声音。秦柒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杨文斌,你行啊!敢瞒着县革擅自行动,粮山是打算脱离高岭县单干了?”

杨文斌被骂得莫名其妙,却不敢顶嘴,只能陪着小心辩解:“秦主任,这到底咋了?我这两天一直在办公室待着,没安排啥行动啊!”

“你这个人还能不能干了?”秦柒的火气更大了,“昨天你们派基兵去樟木大队抓走了刘正茂,今天又派人去抓所有下放的右,存心要破坏樟木大队的新农村建设是不是?”

“秦主任,我真没派人去樟木抓人啊!”杨文斌急得直拍桌子,“您这消息是从哪儿来的?”

“我从哪儿来的消息?早上打电话问你,你说不知道!现在樟木大队直接把电话打到我这儿,说王天宝带了几十号人把那儿搅得鸡飞狗跳!”秦柒的声音像淬了冰,“你给我听好了,让敖淌梅赶紧放了刘正茂!这事办不好,你就回家抱孩子去!”说完“啪”地挂了电话,听筒在桌上震得嗡嗡响。

粮山公社这边,杨文斌捏着听筒愣了半天,才低声骂道:“老子还没走呢,这婆娘就当我不存在了,敢让王天宝这狗东西瞎搞!”他气冲冲地去找敖淌梅,办公室没人;又走到汪顺办公室门口,踹了踹门框:“汪主任,敖淌梅去哪儿了?”

汪顺眼皮都没抬,装傻道:“不知道啊。”

恰在这时,罗迈带着张林回到了公社,刚进大门就看见杨文斌在二楼走廊上,赶紧喊:“杨主任!杨主任!”

杨文斌本就不待见罗迈,没好气地问:“罗主任,啥事?”

“刚才王天宝在樟木大队抓走不少右,差点跟樟木的人打起来,最后是县里出面,让他把人全送到县公安局了。”罗迈喘着气说,“还有人说,是敖淌梅派人抓走了刘正茂,县里让我回来找公社,让敖淌梅放人。”

他话音刚落,身后传来敖淌梅的声音,硬邦邦的:“不能放!有社员举报刘正茂贪污、违反si旧,足足十条罪名,我们必须审查!”

“敖淌梅,这是县革的命令,你敢不听?”罗迈有秦柒这话撑腰,说话比平时硬气了不少。

杨文斌在二楼也跟着喊:“敖淌梅,刚才秦主任打电话,让你马上放人!”

敖淌梅从关押刘正茂的土砖房回来,一肚子火气——折腾了这么久,刘正茂硬是一个字没认。她心里清楚,必须把刘正茂的罪名坐实,自己才能对上交代。“我是在执行顶层反you的精神!谁阻止我,谁是和顶层作对!”她索性耍起了浑,不管对方是谁,一概硬顶。

“好、好!”杨文斌指着她,气笑了,“这事你自己负责,跟公革无关!”

“杨主任,您这话说的不对,公社革委该支持敖淌梅的行动!”平时对杨文斌唯唯诺诺的汪顺,这时突然站出来帮腔,摆明了要站队敖淌梅。

“行,我把话放这儿,你们搞的事,跟我杨文斌无关!”杨文斌巴不得有人顶缸,正好脱身,“汪顺,你去给县革委回电话!”反正该说的他都说了,是汪顺不听指挥。

罗迈在公社本就没什么根基,连杨文斌都奈何不了敖淌梅,他就更没辙了。看着眼前这乱糟糟的局面,他对张林说:“你赶紧回樟木大队,把这儿的情况告诉程玲主任!”张林点点头,转身就往公社外跑,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得快点把信送到,不然樟木那边怕是还要出事。

樟木大队办公室里,序伢子正和谷薇争得面红耳赤。谷薇死死护着广播器的按钮,任凭序伢子怎么吵,就是不肯让他用喇叭喊人。序伢子急得直跳脚,指着谷薇骂道:“谷薇!你忘恩负义!刘知青让你做广播员,现在他被人害了,你倒好,连这点忙都不肯帮,你还是不是人?”

谷薇被骂得眼圈通红,泪珠在眼眶里打转,抽噎着辩解:“不是我不帮……是纪律规定不能违规用喇叭啊!你召集知青去公社闹事,这是错的!刘知青的事,县里和公社都在处理,你别急行不行?”

“处理?解救个屁!”序伢子上头了,什么难听话都往外冒,“都两天了,刘知青回来没有?你这种人,我以后不跟你玩了!也别再去我家搭伙,我看不起你!”

“你们这是干什么?怎么自己人先吵起来了?”程玲从外面走进来,见屋里这架势,皱起了眉头。她刚去养殖场转了圈,回来就撞见这幕,屋里的火药味浓得呛人。

谷薇像见了救星,带着哭腔说:“程主任,序伢子要喇叭喊上工的知青去公闹事,我不让,他就骂人……”

“我那是闹事吗?”序伢子梗着脖子反驳,一口气把肚里能想到的成语都用上了,“我们是去给刘知青找敖淌梅要人!倒是你,忘恩负义、见死不救、口是心非、两面三刀!”

程玲先是瞪了序伢子一眼,随即放缓语气:“序伢子,谷薇做得对。她是广播员,就得按规定用喇叭。要是谁想喊就能喊,大队的秩序不就乱套了?”

正说着,张林气喘吁吁地冲进办公室,额头上全是汗。他进门就嚷:“程主任,罗副主任让我回来报信——敖淌梅不听县里指示,不肯放刘正茂!”说完抓起桌上不知谁的搪瓷缸,仰头就灌,水顺着嘴角流到了衣襟上。

“她有什么理由?”程玲愣住了,没料到敖淌梅胆子这么大,竟敢直接对抗秦柒的命令。

“我亲耳听她说的,”张林抹了把嘴,“她说自己是在执行顶层的精神,还有人举报了刘正茂,她要核实内容,县里管不着。”

“我就说县里没用吧!”序伢子逮着机会插话,“敖淌梅根本不听劝,让我用喇叭喊人,咱们去公社找她算账!”

“不行,你先等等。”程玲拦住他,“我现在就给秦主任汇报。”

“你们都讲义气!”序伢子骂了句,一转身冲出办公室。他得赶紧去知青点告诉袁洪钢,敖淌梅铁了心不放人。

到半路,正好撞见袁洪钢带着十几个休班的知青往大队部走。这群知青有的手里还攥着没来得及放下的农具,脸上带着股愤愤不平的劲。袁洪钢见序伢子往回跑,扬声问:“序哥,咋没喊喇叭?”

“程主任和谷薇不让!”序伢子一脸沮丧,语气里满是怨怼。

“那咱咋办?”袁洪钢挠了挠头,眼里的火却没灭。

序伢子猛地拔高声音,像是下定了决心:“还能咋办?去公社找敖淌梅算账啊!”

队伍里的李慧皱了皱眉,她上午收菜刚结束,手上还沾着点泥土:“咱们人太少了,到了公社会有啥声势?”

蔡花生却满不在乎地挥挥手:“十几个人还少?去公社闹一场,让他们知道咱们知青不是好惹的!”

序伢子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凑近众人压低声音:“我知道敖淌梅家在哪儿!她家喂了不少猪,听说有几头是chao家时贪来的!”

“你听谁说的?”李慧抓住了重点,追问了一句。

“去年金老仕家多喂了几头猪,敖淌梅说他走资路,带人把家抄了。”序伢子说得有鼻子有眼,“被没收的猪里,就有几头被她自己na了!”

“对,那次cao家我也去看了,”袁洪钢接话道,“肖长民还假意上屋顶拆金老仕的房呢,就是不知道敖淌梅na拿了几头。”

李慧眼珠一转,出了个主意:“这就好办了!咱们去敖淌梅家,要是她家猪圈里的猪超过三头,认定她是犯zui!到时候以tan的名义,把她拉去you街!”

“那……她家要是真有多余的猪,咱们能不能拉两头回知青点,打打牙祭?”有个知青咽了咽口水,眼里放光。樟木大队虽能吃饱饭,但肉食稀罕,年轻人力气消耗大,早就馋坏了。

袁洪钢为了拢住人心,拍着胸脯说:“到时候看情况!有机会就拉两头回来,给大伙儿开荤!”

“咱们得带点绳索,”李慧心思缜密,补充道,“要是她家猪真多,捆几头做证据,也好抓敖淌梅you街。”

“刘正茂家宅基地有,我去拿!”序伢子巴不得把事闹大,自告奋勇地说。

许二娃和王再进远远听见序伢子要带着知青去lindao的家,心里都捏了把汗。他们怕这些半大的知闹得太过火,最后收不了场,对视一眼,决定跟去看看,真出了事也好劝劝。

许二娃找到华孝义,嘱咐道:“今天中午可能得你自己做饭了,我跟再进去看看情况。”

华孝义却转头对南塘大队来帮忙的师傅说:“今天我们有事,你们自己做饭吧,厨房里有米有菜。”说完也跟了上来。许二娃没辙,只能让他跟着。

序伢子很快从刘正茂家宅基地找来一捆粗麻绳,还有铲子、锤子、锄头,分给众人当“。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往黄金方向走,脚下的土路被踩得“咚咚”响,阳光照在他们脸上,一半是义愤,一半是少年人不知天高地厚的冲动。

(不知这几天犯了什么,就是不好过审,改了好多次都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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