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行关掉全息投影，办公室重新陷入智能玻璃调节出的柔和黄昏光晕。他并没有像往常一样立刻检查众筹数据，而是调出一个隐藏界面——深蓝色背景上，简洁的白色线条勾勒出一只眼睛的轮廓，下方代号“E”。
“第一阶段已启动。”马行对着空气说，“木星项目不只是不动产盘活，更是完美的培养皿。”
几秒后，一行字在界面上浮现：“数据流显示异常波动。张胡和天皇的反应比你预计的更快。”
马行笑了：“快才好。七百年的囚徒生涯让他们的‘欲望阈值’低得可怜。突破牢笼的狂喜之后是什么？是巨大的空虚。而填补空虚最快的方式...”
“消费。体验。占有。”代号E的文字接续道，“你正在用星际级房地产项目给他们上第一课：传奇可以变现，经历可以包装，连坐牢都能成为资产。”
“不仅如此。”马行调出另一个界面，显示着正在疯狂涌入的众筹资金流——来自三千多个文明的初期投资已超过原定目标的470%，“我在教他们玩一场真正的游戏。规则由我制定，筹码由我发行，而他们将成为最耀眼的玩家。”
他滑动数据面板，调出张胡和天皇的专属档案。两人的财务行为模式被分解成数千个参数：风险承受度、决策延迟、情感驱动消费指数、对稀缺性概念的反应...
“张胡的炼丹术本质是资源转化，他理解‘投入-产出’模型，只是以前转化的都是灵气与物质。”马行标记出几个关键节点，“现在我要教他把传奇经历、人际关系、甚至自己的牢狱时光都变成可交易的资源。”
“天皇呢？”E问。
“更简单。七百年的统治者和七百年的囚徒，他比任何人都理解‘权力’的形态可以变化。以前是领土、军队、信仰，现在是股权、IP、流量话语权。”马行放大天皇回复中的那句“需详谈”，“他已经在讨价还价了，这说明他接受了游戏的基本前提：一切皆有价。”
办公室的门无声滑开，AI助理呈上一份实时报告：“先生，首批十二间‘传奇囚室’在27秒内预订完毕。最高出价来自仙女座星云的某个古老家族，他们用0.3立方厘米的奇点稳定物质支付。”
马行没有看报告，而是转向隐藏界面：“看到了吗？欲望一旦被标价，就会自己寻找最昂贵的表达方式。接下来是第二阶段——”
他调出一个复杂的金融模型，标题是“大红斑衍生资产分层结构”。
“基础层是实体房产，限量，稀缺，但终究有上限。中间层是体验经济——越狱音乐会周年庆、时空锁链冥想课程、前狱卒AI导览服务。顶层...”马行眼中闪过锐利的光，“是完全虚拟的金融产品：大红斑未来收益权碎片化NFT、传奇人物故事线期权、甚至‘越狱可能性’波动指数期货。”
E沉默了较长一段时间，新信息缓缓浮现：“你在建造一座欲望的巴别塔。但小心，张胡不是普通投资者，天皇更不是。
“所以才需要培养。”马行关掉所有界面，走到落地窗前。窗外是地球的夜景，无数灯火勾勒出文明的轮廓，更远处，轨道上的星港如同缀在黑色天鹅绒上的钻石，“让他们先尝到甜头。让张胡的第一笔股权投资在三个月内翻五倍，让天皇的冠名权拍卖出震惊星际媒体的天价。快钱会上瘾，尤其是当你曾经一无所有的时候。
“然后呢？”
“然后推出更复杂的产品。杠杆投资、跨周期套利、基于时空稳定指数的衍生合约。”马行的声音平静得像在陈述物理定律，“当他们习惯了用几次点击就赚取曾经需要炼丹百年或统治王朝才能积累的财富时...收割的镰刀就已经准备好了。”
他转身回到办公桌前，调出木星的实时影像。大红斑正在木星云层中缓缓旋转，像一只巨大的眼睛。
“你知道吗？最精妙的收割从来不是强迫，而是让人主动把脖子伸进绳套，还觉得自己发现了新世界。”马行说，“张胡会认为自己在玩一场比炼丹更高级的资源转化游戏。天皇会觉得他在用新形式的权力延续统治。而实际上...”
他敲击键盘，调出一份标有“最终阶段：意识资产化”的加密文件。
“他们的一切——传奇经历、人际关系、修行感悟、甚至突破牢笼时那一刻的心境波动——都将被量化、证券化、放入星际交易所流通。到了那时，他们就不再是传奇人物，而是...行走的资产包。”
E的回复这次带着罕见的情绪标记（讽刺）：“你比监狱更擅长囚禁。”
“不。”马行微笑，“监狱囚禁身体，我解放欲望。而解放的欲望，往往会把自己关进更精致的笼子。”
通讯结束。马行独自站在办公室中央，打开众筹平台的实时评论流。成千上万条信息滚过：
“传奇的平民化！这才是真正的星际民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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