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乔病了
“小姐怎么样了？”
“血压偏低，高烧不断，还是去医院吧。”
“可是小姐一向都不喜欢去医院。”
“这里的医疗设备不够，还是去医院比较稳妥。”
楚乔烧的迷糊，耳畔一阵嗡嗡地响着。隐约之中，她看见了徐珊的脸庞，“小姐，我送您去医院。”
“我……不去医院……”楚乔轻声拒绝。
“小姐，对不起了。”徐珊为难道歉，立刻就命了佣人为她穿上了衣服。
而后几人合着，一起将楚乔扶下楼。
车子开进了静园，已然在公馆门口等候着。
“小心一点，不要弄痛了小姐。”徐珊指挥着众人，将楚乔扶进了车里。
楚乔浑身发烫，脑子一片空白，无力地任由他们摆布。一上了车，她倒向了椅背。
徐珊立刻也坐了进来，关切地替她披上毛毯。
楚乔的目光，混沌地望着车窗外边。车子晃动着发动引擎触发，那一抹艳红，映入了她的眼底。
这一年的蔷薇，终于也开了花。
“五月了。”楚乔喃喃说道。
楚乔一直都记得，那一年五月的静园，蔷薇花开的芳华灿烂。
一簇一簇艳红的颜色，全都盛开在楚乔的眼中。
正是在那一年，刚满十八岁的楚乔，做出了一个决定。
——她嫁人了。
是在国外注册登记的。
那是位于意大利首都罗马，城西北角高地上的国家，梵蒂冈四面都与意大利接壤，是一个国中国。
楚乔坐在车子里，往城中而去。
沿路都可以看见，那些雄伟惊奇的异域建筑。哥特式的风格，顺着墙面，望向上边的尖塔，越往上瞧去，越是尖细，装饰越多也越玲珑，那锋利的小尖顶，仿佛要刺破苍穹。而这直刺苍穹的魄力，却有一种无法言语的独特魅力。
就在梵蒂冈一座不起眼的小教堂里，楚乔嫁人了。
没有婚礼，没有宾客，没有祝福。
他们在神父面前许下誓言，在结婚文书上签了各自的名字。
神父告诉她，她已经是他的妻子。
楚乔就这样嫁了。
“现在，新郎可以亲吻你的新娘了。”最后，神父这么说着。
楚乔的身体，被他轻轻扶住，他只稍稍一带，就将她带向了自己。教堂堂顶的五彩琉璃玻璃，将阳光直直地洒落。那些斑驳绚烂的光影，全都落在了他的脸庞上。楚乔来不及细细去瞧，他的面容，已经离她越来越近。
他凉薄衾冷的唇瓣，随即落在了她的唇上。
那嘴角的弧度，是一抹淡然而悠远的飞扬，楚乔不由得一怔。
“楚乔，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的。”他低声说着，好似是在宣布，却更好似在告诉她，她已经不属于自己的事实。
楚乔抬起头来，视线掠过他的唇瓣，再往上继续瞧去。
一刹那，对上了他的眼睛。
那是一双墨黑深凝的眼睛，微弯的眼角，温和地笑着，但是他的眼中却让楚乔没有感受半点温暖。
凉薄的像是他的唇他的吻。
阳光忽而变得灼热而璀璨，那些斑斓的五彩光芒更为加剧，透过琉璃硬生生照下，一瞬间就遮去了他的面容，变得模糊，而且透明。
楚乔有种不真切的感觉。
她，是真的嫁给这个人了。
……
“小姐？小姐，您醒了？”耳畔，一声声关切的呼喊。
楚乔从睡梦中醒来，她的意识还是不清，眼中的景象也是不清，似乎还没有从那个梦里晃过神来。她睁了睁眼，立刻眼睛就眯起了一条缝隙，此刻的阳光，竟和梦里的一般耀眼，如此刺目。
楚乔好半晌才找回了思绪，她望方了床畔的人道，“徐秘书，又麻烦你了。”
“哪里的话，您客气了。”徐珊笑着问道，“小姐，您觉得怎么样？”
“没事了，你扶我起来吧。”
徐珊立刻将楚乔扶起，又是细心地替她将枕头竖起让她舒适地靠着，“小姐，你这次发烧的太厉害了，我知道您不喜欢来医院，可是方医生说了，还是来医院比较稳妥。”
楚乔半躺在病床上，静静听完她的话后道，“恩，我不怪你，谢谢你。”
徐珊笑道，“小姐，您一定饿了吧，我去为您准备吃的。”
徐珊的动作总是很灵敏迅速，立刻就将食物准备好了。
楚乔洗漱了下，就坐躺在床上，安静地吃东西。
“医生说了，小姐您现在喝清粥最好了。”
清淡清香的米粥，还有几道精致可口的小菜，楚乔默默吃着。徐珊在旁瞧着她，而后忽而一句，“这几道小菜，是先生特意让司机去景福轩买来给您的。小姐喜欢吃这家的，先生知道。”
徐珊是他的私人秘书，除了负责他生意上的一些事情之外，也负责照料她。
很多时候，楚乔和他之间的商谈，都是由徐珊代为转达的。
徐珊很是尽责，在这些年来，一直悉心照料着她。
就比如这次，她高烧不退，送她来医院的人就是她，他的秘书。
楚乔只是喝着粥，没有多说什么，淡淡地“恩”了一声。
徐珊注意着她的神情，依旧是不冷不淡的模样，谈不上高兴于否。
喝过了粥，方医生前来做了检查，“您已经退烧了，只要好好休息，不要再着凉受寒就可以。”
“方医生，我可以出院了么？”楚乔问道。
“我建议您最好再住两天。”
“方敬，你刚才也说了，只要好好休息，不要再着凉受寒就可以。放心，我会注意。”楚乔淡然微笑道，却已经改口，直呼了他的名字。
方敬是这家医院的主治医生，也是他的私人医生。这几年来，楚乔的身边除了徐珊之外，就是方敬了。一个照料她的生活起居，一个照料她的身体病痛。如此的无微不至，却也筑起了防御的墙堡。
“可是莫先生……”方敬有所为难。
“莫先生这边，有任何问题，我自己负责。”楚乔的语气很平淡，但是却有着不可抗拒的执着和夺定。
方敬和徐珊对视了一眼，两人也是无可奈何，最后只得顺从了她。
◎◎◎
楚乔在当天就出院了。
楚乔回到了静园，一连数日都没有出门。
楚乔的生活是平静的，更可以说是无趣的。
嫁给他之前，楚乔生活优渥，她生在富裕人家，祖父父亲都是商人，也是成功人士。嫁给他之后，楚乔依旧过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五年之前，楚乔在十八岁嫁给了他，而后继续上大学读书。
大学四年，楚乔顺利毕业，而后就在静园里住着。
这么一住，就整整住了五年。
一切都是在有条不紊中发生进行，一尘不变到了枯燥乏味。
就好比此时，正值五月中旬，蔷薇灼灼盛开，每一年都是如此。
楚乔站在公馆三楼的阳台里，孤独地伫立着眺望那些迎着阳光绽放的花朵。阳台是被封起来的，选了国外进口的玻璃，防风防雨，据说还能防弹。楚乔伸出手，轻轻地触摸。指尖感受到了阳光传递而来的温度，也感受到了玻璃的厚重感觉。
楚乔纤细的身影罩着玻璃，依稀之间，倒影出了她的脸庞。
清瘦，白，没有笑脸。
楚乔抬起头来，望向了那片天空。
她的手指，有了一丝动作，仿佛是要抠破玻璃，到达外边去。
咚咚——
叩门声响起，“小姐。”
“进来。”楚乔没有回头。
徐珊端着一碗刚刚煎好的药，走到了她的身边，“小姐，该吃药了。”
“徐秘书，我的病已经好了。”楚乔蹙眉。
“方医生说了，这药要多喝几贴才好。”
楚乔先前一场大病，至今才刚刚好转，医生方敬不敢怠慢，只让她再喝上几天。然而楚乔，已经不愿意了，她一向怕苦。
“我不喝了。”楚乔摇了摇头。
“小姐，您还是喝了吧，不然先生知道了……”徐珊就要将他搬出来，却被楚乔打断了。
“徐秘书。”楚乔唤她，顿了顿开口道，“我要见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