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生崖战
在丹穴山休整三日,也将丹穴上下整顿一新。第三日深夜,洛倾便打算起身前往往生崖,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孰料刚推开房门,便见着站在院中的凤音。身上披一层湿露,也不知在外头站了多久。
她急忙走上前去,责怪道:“何时来的?怎地在外头站着也不知进来。瞧你这一身露气。”
说罢,抬手施了个术法将一身衣裳烘干,这才抬眸看她。
从始至终,凤音都不曾说过一句话,眼中的不舍与担忧却清晰可见。
洛倾笑笑,“你无需担忧与我,如今丹穴刚稳,太多事需要你去处理,要当心身子,莫要累着了。”
见她不为所动,她又笑着安慰道:“此去我会当心的。你莫要牵挂,我......”
“答应我,一定要活着回来。”凤音冷不丁打断她的话,固执地说道。
洛倾一愣,继而红了眼眶。她懂得,她怎么不懂,失了龙翊,她又何尝能忍受再失去她!她不叮嘱,不多言,只要求她活着回来。
狠狠点了点头,她抹了一把眼泪,坚定道:“嗯,我答应你,我一定活着回来。”
凤音这才点了点头,笑道:“赶紧去吧,路上当心。”
“嗯。”
洛倾低低应了声,也不敢再看她,匆匆擦肩而去。
一路西行,耳畔的风声呼呼直响。凤音说,往生崖便是那极西之地的一处悬崖,崖上不算窄却也不宽敞,约摸能容下五六人的样子。
凤音说,那往生崖以往不是这样的,以往的往生崖四面碧翠,鸟语花香,灵气最为浓郁。奈何六万余年前那一场混战,死伤无数,所化戾气游荡四海八荒。许是受往生崖灵气所吸引,所有戾气一股脑全往里涌。最终灵气枯竭,戾气更为繁重,最终将一处胜地生生化成吞魂噬魄的危崖,谈之色变。
洛倾惋叹一声,不知是在叹那场战乱的残忍,抑或是惋叹往生崖的蜕变。
匆匆行至极西之地,远远便瞧见一处高耸入云的悬崖。隔得这般远,她都能感受到那股浓重的戾气。想必这便是那往生崖无疑了。
左右观望一番,左侧有大片的密林。许是受戾气所影响,靠近往生崖的那一片竟是寸草不生,尽是砂砾。往生崖三面皆是悬崖,底下万丈深渊。只与它相隔数丈的对面是一大片的峭壁,延生而去。
忍不住筑起一层结界将自己护在其中,这才感觉好受了些。
越是靠近往生崖,越是能感受到崖下深渊中的戾气,疾驰而过,呼哧咆哮,似无数怨恨的灵魂在挣扎,在愤怒,稍有不慎便会跌入深渊,被残噬得尸骨不剩。
果真是一处可怕之地!难以想象它以往是如何平静安宁的样子。物极必反,也不过如此吧。
提速往左侧而去,稳稳落在往生崖后的荒地上。这般近时,她才发觉所筑结界越发薄弱,似下一刻便要破碎崩塌,更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拉扯着她的身体,她渐渐感到有些乏力。干脆撤了结界,保留实力。
此时天色还早,崖上空无一人,只呼啸的风声令人毛骨悚然。往前看去,崖上有一大块平整的石头,四处散落些碎石沙砾,只崖边长了些不知名的草,遍体殷虹,好似血染过一般。
洛倾徒步往前走去,不过几步,崖下煽起的风竟刮得脸隐隐有些疼痛。忽然一阵疾风袭来,脸颊一疼,伸手摸去,指尖上一抹殷虹的血迹,骇得她脸色煞白。
凤音说过,依着她如今的身子骨,最是合往生崖的胃口。她本以为谨慎一些便可,不曾想这戾气竟是如此厉害。
挥手施一道术法,却并不见效。脸颊的伤口越发疼痛,她甚至能感觉到血珠顺着脸颊往下流淌。心下大惊,莫非这口子还施不得术法?
正惊骇之际,又是几道风刃刮过,身上四处皆是风过留下的口子,就连衣衫遮盖着的肌肤也未能幸免,正浸出血来,顷刻便湿了衣裳。
沉默片刻,她干脆抹了把脸颊的血,施咒化作一件黑袍套在身上。想了想,又化出一抹面纱带上。他曾说过,她体内承有女娲部分神力,又是盘古以神力所化,她的血液是极好的宝贝,所化衣袍,能抵御世间万物侵袭。
隐藏在黑袍之下,周围风过再无痕。她深吸一口气,继续往崖顶走去。一小段路程,她却走得异常艰难,却不知为何,她固执地想要去崖顶看看。
终于到了!
站在崖顶上,她低头看下去,崖下万丈深渊,看不到底,只那满眼的黑,压抑得人喘不过气来。风过刃留,深渊两侧的石壁上,深深浅浅、横竖交纵全是风刃留下的痕迹。新痕盖旧痕,旧痕又添新痕。
单单这般站着,她都能感受到那一股迎面的戾气,似有一种无形的力量要将她拉扯下去。却不知为何,在这恶劣的戾气之中,她竟感觉到一阵熟悉的气息,隐隐约约,若有若无,令她有些分不真切,想要探身而下。
“哈哈哈哈哈哈......你果真还是来了。”
一阵刺耳的尖笑打断她的沉思,她缓缓转过身来,冷漠地看着往生崖那端立在荒地中的人。
那人一袭华丽紫服,同她平日里身上穿的有些类似。白纱蒙面,本是尊贵的衣衫,可那一双满是恶毒的眼,无端的污了这身衣裳,只显得格格不入。
她冷眼瞧着,缓缓迈步朝她走去。微眯的眸子,慑得人有些怯意。
见她不说话,那眼睛闪过一丝慌乱,故意提高了嗓音道:“真神怎地还蒙了面?可是受不了崖下的戾气?”
洛倾不言不语,脚下的步子却未停过。
见她仍旧如此从容,那人不禁有些恼怒,自袖中摸出个袋子晃了晃,大喊道:“你给我站住,否则本座立马将他扔下崖去!”
洛倾果然止步,却依旧冷眼看着她。
只听那人冷笑一声,讽道:“我还真当你不在乎呢。怎么,他就那般重要?比颜止还重要?”
“你没资格提他的名字。”洛倾眼眸微眯,冷道。
“哈哈哈哈哈哈......没资格?本座不但有资格,还有这实力。”
话音落,只见那人五指成爪,飞速朝她奔去,扬手一挥,卷起一股疠风朝她侵袭过去。人紧跟在后,右手续满了灵气,力图重力一击。
洛倾瞧着那疠风,心头也有些拿不准这黑袍是否能抵挡得住。事已至此,只能尽力而为了。双手快速结起神气,呼啸着朝疾风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