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3 心中有恶魔在轻嗅（3）
黑暗，毫无疑问是一种相当诡异的状态，它无相无形，却偏偏又能让人感觉到它的存在。仿佛萦绕在我们身边的影子，也许平常看来并没有什么特别，但在某些特别的诡异气氛中，就会显得相当的阴森，好似现在这样。
所有的恐惧都源于这片模糊的黑暗，所有的血腥的气味，都源于这一丝诡异，黑暗仿佛是坠入人心的一抹若隐若现的念头，却能在某些时候，清楚的反应在人类的大脑中间。
当阴暗包裹的身体，那一抹探出的触手，就好似一只轻柔的小手，撩拨着内心的柔软，撩拨着那些属于柔软的地方，但实际上，柔软从来都不存在，只是花岗岩的一种软化而已。
罗门恐惧，惊悚，瑟瑟发抖，他整个身体蜷缩在一起，犹如一只蜷缩的猫。也许这就是他本来的一种状态，也许这是属于他自己的一种应有的状态。就好像夕阳落下，剩下的仅仅是一片黑暗而已。而他就沉浸在这种黑暗之中，惶惶不得终日，仿佛时间，也变成了一种可以被忽视的东西。
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时间被人类忽视，就好像意志被消磨似的，疲倦攀上了眉头，那一抹倦怠的痕迹，好似萦绕在罗门身边，这永远不散的黑暗似的。
身体逐渐变得沉重，甚至，这种沉重影响的不仅仅是身体，更多却是心灵，这是一种，由心灵产生的沉重，一种无法言喻的感觉。欢笑与痛苦，都已经是毫无意义的事情。即便是喜悦，也显得可有可无，种种复杂的情绪沉淀了下来，就好像那些零落的花瓣，渗入了泥土之中，继续着它们的芬芳，继续着，它们的惆怅。
只可惜这种芬芳，却不是任何人都能嗅到的，至少在罗门的心中，早已经没有了花香的味道，有的，只是泥水混合着血液，散发出来的一种诡异气味而已。
“我……我想要出……”
沉默了许久，当所有的复杂都沉淀了下去，剩下的，仅仅是一个简单的心愿，也许这个心愿显得是如此的不切实际，但毫无疑问，它就是支撑着罗门能够在这片黑暗中继续活下来的希望，那是一个希望的种子，一把火炬。也许在这黑暗的地方种子永远都不会发芽，在寒风呼啸的地方，火炬也不可能长久的燃烧。
也仿佛这样的永远是莫名的，永远是无法预料的。罗门本以为顿悟是自己的一个机遇，但现在看来，这件事情却成为了埋葬自己的坟墓。他有些懊恼，却又无可奈何，只能疲倦地耷拉着脑袋，也许是在思考，也许只是在想像着，一些可以被遗忘的东西，但究竟是什么，他却已经记不的了。
孤独侵蚀着他的内心，犹如一只饥渴的猛兽，撕咬着他的血肉。安静的角落之中，罗门显得是那样的无助，他想要破开迷雾走出这个地方，却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完成这一切计划的能力。他曾经痛恨，愤怒，可这样的情绪，都已经消散了，剩下的，仅仅是茫然而已。
滥骂的声音，蜗居在胖子的耳朵里，可他却好像毫不在意似的，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麻木的，就像一具僵尸。甚至连本应爆发的一些情绪，也显得寂寞无声，也许这就是他，这就是真正的胖子，而不是曾经那个嬉笑怒骂的胖子。
“这才有些大家族子弟的气质。”阿比盖见胖子露出了真实的模样，不由点了点头，也许在他内心之中，胖子的恢复真实，甚至比罗门从顿悟中超脱更为重要。
“你到现在还没告诉我你为什么这么关心罗门？”阿比盖淡淡的说道，他眼波流转，似笑非笑地望着胖子，就见这句话说出的时候，胖子的脸色极度扭曲着，不过这种扭曲也仅仅持续了，那么一瞬间，便恢复了正常。
可有些时候，事情就是这么奇妙。即便是一瞬间的失误，也能被对手完美的掌控，就好像阿比盖这样的人，他根本就不可能错过你脸上的任何细节。至少，当他全神贯注地注视着胖子的表情的时候，没有任何事情能够瞒过他，包括心里，包括动作，包裹任何一丝细微的可能表达想法的寒毛乍立。
“我能说些什么呢，是嘲讽你的不依不饶，还是赞美你的坚持。”胖子的脸上浮现出了一抹冷笑。也许阿比盖在注视着他，可他同样也在注视着阿比盖，他清楚地感觉到阿比盖脸上那一抹了然的笑容，也明白了刚才自己的失态，已经被对方尽收在眼底，无法抵赖，也无法糊弄过去。
“难道不能在彼此之间留下一些秘密吗？”胖子说道。
阿比盖微微摇了摇头，脸上唯一称得上丰润的嘴唇，一张一合的，蹦出了两个字眼：“不能”。
平静而简单，似乎没有包杂任何复杂的情绪，当胖子恢复正常之后，阿比盖也同样恢复了平静。那些生涩的沟壑，没有一丝颤抖的痕迹，那若隐若现的笑容，就好像一朵盛开的金色菊花，并没有任何挤压的感觉。
这是一种奇妙的感觉，因为阿比盖根本没有在笑，但几乎所有人都认为他在想，或者那是嘲笑，或者那是晦涩的暗喻，但毫无疑问，当笑容掩藏在皮肉之下的时候，也象征着属于恶魔的一面重新回到了阿比盖尔的身体，重新占据了他主导的地位。
当善良被抛弃，让所有的谦虚谨慎，种种正面的品格都被抛弃的时候，剩下的仅仅是一抹阴暗而已。
“好吧，好吧。”
胖子无奈地摆了摆手。发现自己无论怎么进化，在阿比盖面前，都渺小得犹如一个小孩子，没有任何抵抗的能力。
那就说吧。他见胖子的神色中，还带着一抹迟疑，于是不咸不淡地提醒了一句。
胖子翻了翻白眼，尔后瞬间脸色便恢复了正常，用一抹六月阳光一般的微笑，引接了阿比盖的审核视。他的笑容是如此的灿烂，乃至于没有一丝一毫阴冷的痕迹。毫无疑问，是诡异的一种表现，一个人也许能够拥有两种性格，但却无法在同一时刻，表现出两种，相互矛盾的性格。
最好像胖子这样，他一定是在隐藏着什么，而不是一种单纯的表现。
阿比盖眯虚着的眼睛，缓缓的睁开了一丝缝隙。仿佛酝酿着一股若有若无的力量似的。
胖子又一次沉默了下来，他并非不想说话，只是因为，从艾比该身上，感受到那股若有若无的力量，令他必须艰难的抗争过后，才能开口。那嘴皮颤抖着，心中仿佛酝酿着一种伤痛的意味，那种苦涩的味道却又如此晦涩，如此的让人难以琢磨。
胖子目视着阿比盖，他只觉得阿比盖的整张脸，都开始变得模糊。他的眉毛犹如一层薄薄的雾气，遮住了眼睛，让人看不清楚，他想的，到底是一些什么东西。
胖子想要拨开迷雾，看清那黑色的宝石。下意识的伸出了手，却被另一双手死死地钳住。她想要挣扎出来，却发现那只手犹如坚固的铁钳，任他如何用力，也无法挣脱。
这不得不说是一种悲哀，当自由被束缚，所有的想像与灵魂，都沉淀静的身体，沉淀进了内心的深处，隐隐约约的仿佛是一种充斥着悲哀的力量。禁锢了所有的一切，甚至包括人类的思维。
胖子的脸色从苍白变到了铁青，不断的用力，不断的想要挣脱出来。脖子上青筋突出，即便那肥胖的手，也显现出了一条，隐隐约约的青色筋脉。即便是这样，即便他已经足够努力了，可对手强大的实力，依旧令他无能为力，就好像一只，无法挣脱舒服的可怜的猴子一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