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3 回首（1）
空气稀薄得就好像一张纸，仿佛伸伸手指就能捅破似的。沐浴在这种莫名的稀薄空气之中，几乎所有的人，都有种呼吸急促的感觉。只是有些人的感觉强烈，而有些人的感觉，很轻微而已。
连绵不断的黑色阴云笼罩着天空，那些翻滚的雾气，犹如在空中结出了一张浓密的网，将所有的哀伤，所有的恸哭，所有属于这个世界的美好或痛苦都淹没了进去。化作了一种莫名的力量，那仿佛是一种营养，正在被缓缓的，却有序地汲取着。当各种汲取走到了尽头，便是一个毁灭的开始，可以这样说，没有什么力量能比这种力量，更值得人恐慌，更值得人去害怕。
可毕竟，了解这种力量的人，只是少数。他们或者仰望着天空，紧皱的眉头，或者还在思考解决问题的办法，或者其中的一些人，已经认命了。但无论如何，等力量爆发的时候，也是整个新都毁灭的日子。或者，那些活着的人还有一线生机，但这样的生机，显得又是那样的渺茫。
阿比盖仰望着天空，仿佛想到了一些什么，却又无可奈何地耸了耸肩膀，这是正常的事情，他已经注定会死，对很多事情便无能为力，或者说即便是有力，也是无心的。毁灭于他而言，是一种没有意义的事情，他更希望将这种没有意义的事情放在心中，或直接抛在脑后，将有限的回忆空间，装载一些有意义的事情，比如说杀死一个人或拯救一个人，这样的事情，在他眼中，要比拯救这座必定毁灭这座城市，有意义得多。
疑惑依旧在继续，仿佛所有的真相都隐藏在迷雾之后，深深的无发被直接探询。但毫无疑问，阿比盖是有这个能力去探寻的，可他却不愿意，或者是不想去点破。也许是心中的善良，在此刻占据了上风，他觉得应该给每个人的心中，都留下一抹美好的痕迹。在这个近乎绝望的世界里，倘若心中没有一些美好的东西作为支撑，人，必定会疯掉，就好像所有疯掉的人一样，他们永远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干了一些什么事情。
阿比盖不想再纠缠于胖子父亲的这件事情。他是否善良，或是否邪恶，都与他没有任何关系。他甚至不知道胖子的家族叫什么名字，也不知道，胖子的父亲叫什么名字。他没有问，胖子也没说。两人相当有默契的，避谈了这样一个话题。这也是正常的事情，毕竟他阿比盖只是一个外人，胖子也只是在谈心事而已。
也许谈话的过程，能够触及到一些边角，但更加核心的问题，却不会在这里谈论的。每个家族，都有其行事的准则，在这里，阿比盖也不好过多的评价。虽然打内心里，他觉得胖子的家族冷血，残酷，没有一丝人情味。但实际上，即便是他也明白，这是家族屹立于千元大陆最好的一个办法，就好像所有最好的办法一样，她是理所当然的，也没有什么复杂可言。
就是这简简单单的手段，却酝酿着无与伦比的血腥。就好像所有的血腥一样，它潜藏在人类内心的深处，沉淀在某个阴影的背后。也许每个人，心中都向往着这样的血腥，可并不是每个人，都希望成为这血腥的主角。
就好像胖子和罗门的父亲一样，他们就选择了躲避，选择了离开自己的家族，选择了不再纠缠，不再纠缠那些无意义的事情。
既然我争夺不过，那就选择离开，离开那个地方。用最简单的方式来解决问题，而逃避，总是最简单的方法，也许这样的方法在很多人看来过于的简单粗暴，但在很多时候，最简单的，往往是最有效，也是最直接的一个方法。
罗门望着胖子的眼睛，心中突然升起了一丝感慨。他突然感觉，这个人仿佛才是有大智慧的人，而不是那些所谓的争夺者，不是那些所谓的相互残杀的人，甚至不是那些所谓的胜利者。
从这个意义上来说，罗门的父亲，也是一个有大智慧的人。只可惜，两人的命运仿佛是不同的，一个落魄，另一个却还未落魄。
可阿比盖却觉得，两人的命运轨迹，应是如此的相似，也许胖子现在还没有落魄到那种程度，还没有死去，但现在这种情况，比之死去也好不到哪儿去了。
他总是提心吊胆的，随时作好了战斗的准备。仿佛在某个不经意的时间，危险就会到来似得。他本以为自己离开了家族，就离开了那些血腥。可实际上，他只是从一团血腥的迷雾之中，跳到了另一团血腥的迷雾之中，甚至这一团迷雾，显得更加黏稠，更加让人难以接受。
“这些事情，罗门不知道吧。”阿比盖问道。
胖子沉默了一下，望了一眼那立在场中，正做着怪异动作，脸上又哭又笑，似是扭曲的罗门，然后微微的点了点头，眼睛也没有瞥向阿比盖，只是自顾自的说道：“你说的没错，他确实不知道。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的身世，我想应该是他的父亲，我想是因为在他父亲生前，并没有告诉他这些。”
阿比盖露出了了然的神色，他似乎对这个结果早有预料，他没有任何惊讶，也没有任何慌张，只是用一种莫名的眼神望着场中的罗门。此时此刻，阿比盖的内心，毫无疑问是平静的，犹如瓦尔登的湖水一般，没有泛起一丝波澜。
可就是这样风平浪静的湖面，却并不会给人死气沉沉的感觉，犹如阳光投射泛起的点点光亮似得，阿比盖的心中充满了生机，甚至在这个时候，他给人的感觉，却是充满生机，充满了力量。
也许这种生机满是晦涩，或许这种生机，并不能为普通人所察觉。但毫无疑问，胖子并非普通人，他虽然没有强大的实力，也没有真气和精神力打底，但实际上，他的见识广博，意识也很敏感，感觉自然也比普通人敏锐很多。他清楚地感觉到源自于阿比盖身体的变化——从一滩死水，变成了生机勃勃的湖面。这样的变化不得不说是巨大的，也不得不说，是充满了戏剧性。
犹如一个完美的一百八十度的转弯似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