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5 解脱与顿悟（5）
当整个世界的重量，凝聚在一人身上的时候，那人会是怎样一个感受。从前的罗门不知道，他也无法理解这种感受。但现在，他却明白了。就好像所有的事情都明明白白摆在他面前似的，他仿佛看见了远山，看见的近水。看见了那雨雾深处属于莫名的一种力量。那种力量是什么？仿佛是模糊不清的，他只是看见，却看不清楚，就好像明明近在眼前，却伸手无法触似的。
这种感觉，是让人丧气的，同时也很是悲哀。就好似梦想的大门就在面前，却如何也无法进去。
风依旧在吹，那冰冷的寒气裹狭着血腥的气味，渗入了罗门的鼻尖，侵入了他身体的内部，犹如一只小手，在身体的上下左右，不停地游走着。从躯干，到四肢，一直到最后上涌漫延向大脑。
当所有的东西凝聚成一种莫名的力量，那便更显得沉重了，那毫无疑问是一种沉重的压力，压在罗门的肩头。就好像身体四周出现了无数的漩涡，那些漩涡却是逆向的。不断的向外散发着惊人的力道。
此时此刻，罗门即便是再傻，也明白自己遇到了什么事情。顿悟，一个陌生而又熟悉的名词在他头脑里打着旋儿，来回的震荡。他仿佛想到了一些什么，却又无法准确的用语言来表述出来。这种感觉，就好似某些心思被压在了心中，怎么也无法说出来似的。
如果说气息的压抑只是表象的话，那毫无疑问，压抑在罗门内心的，就是一种表象，是无法言喻的，也是无法形容的感觉。那仅仅是一种感觉，却显得如此的真实，这仿佛沉重的压力真就死的压在他的肩头，就好像他的肩背上，背负着一块沉重的巨石。
罗门有些喘不过气了，他莫名的生出了一种悲凉的感觉，就这仿佛内心的所有所有的东西，都被酝酿进了这种压力之中，化作那些蜿蜒而复杂的丝线，披在身上，挂在肩头，盘在头顶。
那绝非一种美妙的感受，就好像手脚受到了某种外力的束缚，让他伸不出手，也动不了脚，他只能呆立在原地，犹如一尊没有声息的雕塑。也许他足够的栩栩如生，但雕塑终归是雕塑，是没有生命的东西。他体表坚硬，表情僵直，甚至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酝酿其中。
谁也说不清楚，这到底是因为什么。
许是因为肥胖，或是因为紧张，或者因为长久的呼吸不畅，胖子的额头上密布着一些细小的汗珠，犹如晶莹剔透的珍珠似的。即便头顶已经打湿了一片，可他胖子依旧没有用手去擦拭，他大气都不敢出的站在罗门的身后，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任何一点细微的变化，都没有放过。
“怎么还不好啊？是不是遇到什么事情？”胖子口中小声的念叨着，直到此刻他也开始了担心。他虽然见多识广，但毕竟没有真正修炼过武技，所以对于顿悟这样的事情，还只是有所耳闻，他没有亲身经历，也没有亲身见过。
就好是所有没有亲身经历，也没有亲自见过的事情一样，他并不敢妄下断言，保证罗门一定会平安，或一定无法度过。所以紧张，也是在所难免的。
其实人都是这样，面对着不可预知的，而又分外在意的事情，总会产生紧张的情绪。你无法预知这种紧张的情绪最终会漫延向何方，但它一定会一直存在，就好像胖子这样。肥硕的膘肉似乎在抖动，却犹如抽搐似的。
那些细密的汗珠，已经凝聚成了豆大的形状。一颗一颗的向下落去，在他光洁的脸颊表面，拖出一道道长长的水迹。这种水尽显得如此的晶莹，又是如此的显而易见，可惜已经没有多少人在乎这些了。
几乎所有的人都将目光凝聚在了罗门身上，此时此刻，无论是贵族还是平民，所有的人都一样。可见情绪对于每个人来说都是公平的，它不会凭空的生出，也不会凭空的消散。它并不会因为你位高权重而不会出现，也不会因为你身处社会的最底层，就不断的纠缠。
它就好像某些一定会来到，却又不知何时来到的东西一样，隐隐地盘旋在人的头顶，偏偏又不落下。只有当你不在意的时候，才会突然的落下，潜藏在你心中，在某些特定的时刻又爆发出来，就好像现在这样。
许多人手指的骨节，都因为紧张而变得苍白。那异样的颜色，让人见了便感觉心酸。就好似指头在承受巨大的痛苦似的，但实际上它仅仅是抽搐而已，仅仅是有些不适而已。乃自于其他的，不过是反应过度而已。
这是围观的人，所承受的压力，根本就不如罗门的十分之一，甚至连百分之一都不如。现在的罗门感觉自己被沉入了海底，海水从四面八方不停的挤压着他的身体。他感觉到莫名的艰难，感觉到莫名的呼吸不畅，就好像所有沉重的压力，都凝聚在他的胸口，碾压着他的五脏六腑。
他想要发出一些声音来，但这些气息就被压在了喉咙里，压在了肺部，怎么也无法施放出来去撞击声带。甚至不光是声音，就连他的手脚也被束缚住了，即便是动一动也很是艰难。他感觉自己就好似一具木偶，被人牵引着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后被抛弃留下独自一人，承受了巨大的压力。
迷茫痛苦，几乎所有的复杂情感，都出现在了，他的头脑之中。狰狞的面孔上，却突然露出了无比艰难而又无奈的笑容，它甚至代表了绝望，代表了，他已经无能为力了。
感受到身体的机能因为挤压而渐渐的衰落，罗门心中泛起了后悔的心思。“早知道我就拒绝顿悟了，现在不上不下的，身体都快坚持不住了”
罗门一边想着，头脑中却浮现出了阿比盖的眼神。那个混浊之中却透着清澈的眼神，也许平常他不在意，但现在想想，那样的眼神却是如此的圣人如此的令人难以忘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