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4 结束（上）
生若夏花般绚烂，死若秋叶般静美。多么美好的诗句，将生与死的美丽诉说的如此的完美。
倘若人类的出生是相同的，那死亡便是千奇百怪的，很难说灿烂的生，或是静美的死。
可暗却不这么认为，他同样生的不够灿烂，但他一直觉得自己应死在静美之中，可以是悄无声息的，但绝对不能惊天动地。
即便他的一辈子干了太多惊天动地的事情，可很多时候，太过彪悍的经历也会让人厌倦。
如同厌倦的血雨腥风的生活一般，他只需要一个静美的死亡，而不是如现在这般，死在这个女子的手里。
或许，他想死在自己的床上也说不定。
无论如何，在“顾流兮”最是纠结与犹豫的时候，暗开口了，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低沉与沙哑，即便是仔细听去，也与平时没什么两样。
仿佛自己是个局外人似得，生死都无所谓了。
可令人奇怪的是，当“顾流兮”听到了他这句话以后，却惊人的没有任何躁动，平静的如同一泓清泉轻轻的从岩石的缝隙之中流过。
即便是湿润的痕迹，也没留下一丝。
“有意思！”暗心中暗道，他愈发的觉得这名女子很有意思了。
“说吧！”与暗一样，顾流兮的声音也恢复了平静，那些躁动远离了她的身体，即便是本应该酡红的一张脸，也恢复了苍白的颜色。
只是鼻尖上依旧微微渗出的一丝细密的汗珠，泄露了她的心思——并不如表面上看到的这般平静。
其实她出来警告暗，并非听人所命，而是她自己自作主张的。族老们仅仅是在谈话之中提过这么一个名字，就被她记下，利用族老闭关的机会，她一路摸索了过来。
即便是她也不明白，为什么族老没有选择将这个人除掉，以绝后患。还是真如那个声音所说的一样，除掉他，只是会让未来的一切，走向不确定。
“顾流兮”摇了摇头，她虽然天纵之姿，但终归年纪不大，对于事情的理解也没有族中老人那么深刻。
倘若宿命这东西，能通过杀一两人就得以改变的话，那也就不能被称之为宿命了。
宿命，是注定的，即便它还未发生，但一切都已经注定，一切都按照那个轨迹在发展。
甚至此刻她与暗的交锋，也是轨迹中的一部分。这一点，暗明白，他知道那个预言一定会实现，而他准备了欲望之火和堕落之心，那他就自动的成为了整个预言中的一部分，在预言实现之前，他一定不会死去。
至于进入那个禁地之后，会发生什么。他是否会死去，一切都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中。
那时候，各安天命，生死也无怨了。
“怎么样？考虑清楚没有，要不要听我的建议？”暗轻飘飘的说道，语调就像一个轻浮的男人一般，让“顾流兮”下意识的皱了皱眉头。
她不需要暗用这样的语调说话，她从小到大，所有的人都对她毕恭毕敬，即便是族老们也一样，从未有一个人，甚至是一个男人，让她吃了如此大的亏，还用如此轻佻的语气和她说话。
一想到这里，一股无名的业火就从她心底深处冒了出来。
“说！”“顾流兮”没好气的回了一句。也幸好她懂得自制，倘若是旁的姑娘，早已经一刀戳了下去，临了还会相当不淑女的吐上一口唾沫，踩上两脚，嘴里念叨着一句：登徒子！
尔后再跑开，继续装出一副淑女的模样。
当然，暗也是吃定了她这一点，所以才这样说话。
“呵呵，别着急，就说。”暗也不磨叽了，飞快了先回了一句，安了“顾流兮”的心，然后说道：“不如我们换了交易如何。”
“换个交易？”“顾流兮”心中一个激灵，那颗刚刚松弛下来的心脏，再一次紧绷了起来，手中不由自主的用上了力量，箍紧了暗的脖子。
“怎么了交易法！快说！”心中存在那么一丝焦急，这口中自然也就存在一丝紧张，无论“顾流兮”如何的掩饰，这一点紧张却是无法消除的东西。
暗正好捕捉到了这一丝紧张的感觉，即便他的脖子再一次被勒紧，可脸上依旧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
“我放你离开这片空间，出去以后你离开这具肉体，之后的事情我们各凭本事，如何。”暗眯缝着眼睛说道。
“顾流兮”的头脑飞速的转动着，她正在权衡着得失。乍一看，这个提议似乎是极平衡的——我放过你，你也放过我，似乎是公平交换。
可“顾流兮”却中这一句“各凭本事”之中嚼出了一丝别样的味道。仿佛暗谋划的阴谋，就在这句各凭本事之中。
“怎么样？我看我这提议不错，大家都不吃亏，甚至我还先放弃了自己的底牌。”见“顾流兮”还有一丝犹豫，暗不无调侃的说道。
“呵呵，你这话说的倒轻松。”“顾流兮”突然笑了，回道：“我想你一定会说‘想要联系这片空间，我必须要能自由的活动和使用精神力，你先放开我怎么样’，对吧。”
顾流兮有样学样的用了调侃的语调回答。
也是暗的那句“我先要放弃自己的底牌”提醒了她，倘若要联系这片空间，还真必须恢复自由身，这一点，“顾流兮”是知道的，而暗的陷进也在于此，当自己率先放开了对他的束缚之后，谁知道他会不会变成另一副嘴脸。
至少，对于已经吃过一次亏的“顾流兮”来说，她是不敢再相信暗了，连带着他的交易的提议，也不敢相信了。
“您老还是打的一手好算盘啊，是吗？”“顾流兮”忍不住再次调侃了一句。
“这……”
这一下，即便是以伶牙俐齿著称的暗，也不免有些言语失措了。“顾流兮”说的还真不错，他确实有过这样的打算，不过也只有那么一瞬间，就被他自己否决了。
现在他不想继续纠结与这些细枝末节的事情，只想赶快感觉如同乱麻一般的情况，即便是自己吃点亏，也无所谓。
当然，他的这一番想法，“顾流兮”是不可能的知道的，从她愈发紧绷的肌肉就可以看出，对于暗，她是更加的防备了。
也是说，倘若暗再不拿出一个无懈可击的思路的话，他们之间的关系，现在的局面，注定会成为一个死结，任暗有千般的能耐，也无法打开。
“好吧好吧。我投降了。”暗无奈的摇了摇头，这女子的防备心也太强了。
当然，这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的，倘若当时他没有如此狠辣的去折磨“顾流兮”也许两人的交易就这么成了。
再没有后面的事情。当然，后悔是没有用的，暗也从来不会在这种问题上后悔，既然你说我没有诚意，那我便拿出点诚意吧。
“我发誓！从现在开始，到离开这片空间为止，我绝不对我身后的这么女子做出任何不轨的举动，不尊次誓，就让我灵魂消散。”暗一本正经的发誓道。
誓言一出，他脑海里顿时多了一丝玄而又玄的东西，如同一种诡异的电磁波，渗入了他的头脑之中。
“这就是乾元大陆的誓言？”暗心中“咯噔”一声，他知道这世界的人都相信誓言，所以特意用誓言来表达自己的诚意，但他没想到，这里誓言竟隐隐的充斥着一种规则的力量。
只要他不遵誓言，还真有可能灵魂消散。这让暗心中极不舒服，就像带着一架重重的枷锁似得。
与之相反，“顾流兮”的脸上却露出了一抹微笑，誓言之所以被称为誓言，自然是因为冥冥之中的天一束缚着启誓者的行为。
暗已经发誓了，倘若他没有遵守誓言，自然有规则的力量来惩罚他，至于这个惩罚，自然就是他口中所说的——灵魂消散。
一想到自己逼迫着生死的大仇人发出了如此严重的誓言，“顾流兮”的心中就升起了一阵畅快感，她的眼睛开心的眯成一条缝，如同月牙儿一般的可爱。
“好了，早发誓不就早解决了。”“顾流兮”摆正了自己的心态，尽量压抑着喜悦说道。
只是这声音里，压抑的笑声，暗又怎么可能会听不出来。对此，他只有无奈的摇了摇头。
“倒霉！”
暗甚至在心中狠狠的抱怨了一句。
“好了，你开始吧，这个小空间我可不想再待下去了，单调死了。”“顾流兮”的声音里参杂着喜悦。
她的话音刚落，身体自然的从暗的身体上划落开了，瞬间退到了一边。
“啊呼！终于放开我了。”暗呼了一口气，直到此刻，他才发现自己是如此的向往自由。
他不由自主的侧过身子，想看看这个一而再再而三算计自己成功的女子，他想要记住这股灵魂的波动。
至于记住以后，会不会时候报复，那就要看他的心情了。
他缓缓的转过了身子，映入眼帘的是那具对他来说，无比熟悉的身体，不过此时，“顾流兮”本应是洁白无暇的衣裙上，却沾满了暗红色的血迹，如同白纸之上胡乱沾上的墨迹一般，让人看了感觉份外的扎眼。
当然，暗关注的并不是这些被沾满血迹的衣服，也是女子那一副娇弱的，有些拘束的模样。
他真正关心的，只是那股淡淡的，只属于这名女子的灵魂波动，他要将这种波动，深深的印在自己的心中。
然后——事后报复！
暗突然觉得，自己从一名傲气冲天的大男人，变成了一个小肚鸡肠的小女子。
其中的变化，当真让人感叹世界之奇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