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遥
逍遥
皇宫的人都知道,赛瑾生性淡泊,把名利看的轻如鸿毛,可独独对瓷器情有独衷。他受伤或许不会发脾气,但若是谁磕碰坏了他的宝贝,他是会拼命的。
当然,皇宫之中独赛瑶是一个例外,她自然不会怕赛瑾的黑脸,也不会怕他发怒。
“赛瑶,有什么话好好说,我洗耳恭听就是了!”赛瑾陪笑,但看到赛瑶的脸色时,他就知道今天的事情不会有这么简单了。
今年真是多事之秋,为什么自从遇到屈梓月之后,许多的事情就变得这么复杂呢。
赛瑶瞪着双眸,不给赛瑾有回环的余地,“赛瑾,你在父皇那里说我什么坏话了?”
“我没有说你坏话,只是据实禀报,你知道每次回来父皇都会把我们经历的事情问个清楚,这也是托你的福,父皇太疼爱你了,不像我这种人没人疼!”
“赛瑾,你少给我扯别的……你没有说我坏话,那就是在父皇那里替屈梓月说好话了,要不然父皇为什么不理睬我的话!”赛瑶不依,往前迈了一步,这一步直让赛瑾心惊胆战,再往后就是一只双耳青瓷蓝釉花瓶,那可是他花了大价钱从璃京买的。
赛瑾一脸黑线,双手在背后护着花瓶,“赛瑶,父皇是一代明君,当然不会因为儿女情长就出兵杀屈梓月,况且,有些事情也不怪屈梓月!”
“你还为她说话,赛瑾,你到底是不是我哥哥!”
知道是触了赛瑶的底线,赛瑾忙抱拳求饶,“妹妹,你就饶了二哥我吧!况且天下优秀的男子那么多,你也不必非秦暮言不嫁。你想想,他虽然身为四皇子,可是并不得璃京皇帝喜欢。万一你嫁过去之后,处处被别的王妃挤兑,那岂不是要让父皇心疼死!”
屋子里气氛紧张,屋外的丫头嬷嬷们围了一圈,想上来劝,可又知道赛瑶如果想不通,谁劝也是白搭。
浓烈的火药味道,让众人都微微皱眉,替赛瑾担忧的同时,也为他身后那件双耳青花瓷瓶担忧。
“天下优秀女子那么多,你为什么偏偏喜欢那个屈梓月!”赛瑶反问,见赛瑾一时不说话,心里更加确定,只上前一步伸手就去抢那只花瓶。
赛瑾手忙脚乱拦下,苦着脸叫,“赛瑶,如果你再闹,二哥真生气了,告到额娘那里,你也别怪二哥没提醒你!”
听到骥让说的信息时,赛瑾心里已经明白,秦暮言和屈梓月就是一对冤家,即使不在一起,他们心里也没有别人的位置。
想想屈梓月只身前去沙漠里替秦暮言解围,空旷大漠,银光满地,两个人之间仍旧是一个冷淡一个活泼,那是又爱又恨,又痛又喜的感觉,他虽然不能切身体会,但多少能猜到一二。
一个杯子照着赛瑾的脸上就飞过来,赛瑾狼狈闪过。
杯子掉落在地“咣当”一声碎了,那碎片飞溅,一时间,原本干净的地上多了许多白色的瓷片。
那杯子虽然不是珍宝,但那是赛瑾亲自去官窑监督制作,那可是他的心血。赛瑾心疼地瞧着地上碎了的茶杯,痛心疾首地看着赛瑶,“你要砸,砸我好了,这些东西可是二哥的心血!”
赛瑶冷笑,回头望望桌上那只白玉壶,转身疾速提到自己手里,“赛瑾,这些东西都是因为屈梓月碎的,你要恨,就恨她好了!”
“你这是什么逻辑,蛮不讲理……”话音还未落尽,听得“咣当”一声,那只玉壶也碎成了千片,只有壶耳结实未碎,在地上骨碌碌打着转。
赛瑶指着赛瑾的鼻子,丝毫没有退让的意思。仿佛刚才那句警告只是火上浇油,只是让赛瑶的火气更大更难收拾。
“赛瑾,你去啊,现在就去啊。只要你敢去告诉额娘我不讲理,我就敢把你喜欢上一个贼的事情也告诉额娘!”
“她不是贼……”
“她就是贼,不仅喜欢偷东西,还喜欢偷人的心……赛瑾,如果你再护着她,我就让人把她杀了,叫你这辈子都见不到她。”说到这里,赛瑶还不解气,指着地上残碎的杯子,“让她就像这些杯子一样碎掉,你明白我的意思……”
声音渐冷,赛瑾愕然地望着妹妹,有点不敢相认。
她以前确实是刁蛮任性,但是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冷酷无情,她说杀屈梓月时,眸子里的杀气仿佛雷雨天避无可避的光亮闪电,从空而来,叫人躲闪不及。
“你不能那么做,就算你杀了屈梓月,也不能确定秦暮言就会喜欢你!”赛瑾突然冷静下来,他可以任由妹妹在宫里闹,也可以最大限度地容忍她砸碎他的珍爱收藏。
但是他不想看到一个说起杀人时,眼中还毫无怜悯的冷血妹妹。
此话一出,原本气愤至极的赛瑶突然愣住了,这话虽然在心底回旋了无数次,但她始终没有勇气说出来。
赛瑾说出来了,可是心底又分明是不甘。她是公主,虽不算倾城,但也算是绝色,凭什么要输给一个市井小偷。
正在恍惚时,一个身穿黑衣的女子站在了门前,她只向宫内瞥了一眼,就大概明了怎么回事,只轻声唤道,“公主,我回来了!”
“怎么样,打听到她的消息没有?”赛瑶也不理会表情抽搐的赛瑾,转身问刚刚回来复命的管瑛。
“打听到了,她帮秦暮言解困之后,又重新回到了沙锦镇,平日里依旧靠偷为生。家里还养着身份不明的三个老人一个孩子!”管瑛说远,才冲着赛瑾十分轻漫地点点头,仿佛才看到赛瑾的存在。
狗仗人势,赛瑾心里嘀咕,同时心时暗自庆幸,这下那只双耳青瓷花瓶总算是逃过了一劫。
他轻轻唤气,觉得今天真是太幸运时,突然听到赛瑶说,“找个合适的机会,把她给我杀了,从此之后,我不想在任何地方看到她!”
刚松了一口气的赛瑾猛得抬眸,质问赛瑶,“你要让管瑛去杀谁?是屈梓月吗?”
“你可以派骥让暗中保护屈梓月,我就可以让管瑛暗中杀了她,你不是一直说想让管瑛和骥让一较高低吗?这正是好时候!”赛瑶说完,挑衅地向着赛瑾动了动眉毛,随即低俯在管瑛耳边说了什么,管瑛只是神色肃穆,不停地点头。
赛瑾忍不住了,上前一步说,“赛瑶,你不可以这么任性,只因为你心爱的男子中意于别人,你就让人杀了。如果将来秦暮言要娶妻纳妾,府上有十几个女人,难道都因为你的存在,她们都必须死吗?”
原本怒不可遏的赛瑶一听赛瑾这样说话,反道是不再生气,只是十分认真地看着赛瑾,“我就喜欢这样,你能把我怎么样?”
“赛瑶,除了杀人,还有别人的办法可以解决这件事情。”赛瑾知道赛瑶定是说到做到,想想屈梓月身边虽然有骥让在,可是稍有疏漏,她就可能有生命的危险。
“别的办法?”赛瑶的眼睛转动一圈,嘱咐管瑛离开之后,赛瑶才缓缓走至赛瑾的身边。
这个动作,直逼得赛瑾连连后退几步,手掌拖着放花瓶的矮几上,看着赛瑶颇为诡谲的表情,他心里再度紧张起来。
妹妹的精灵古怪是出了名的,宫里十有ba九的宫女太监都被她捉弄过,有的甚至还得挨打,也不知道她又想出了什么办法。
赛瑶上前一步,赛瑾再往后一闪,可惜身后再没有余地可退,赛瑶只好战战兢兢地问,“你到底想怎么办?”
“我在想,如果屈梓月变成我的皇嫂,那以后我是不是可以随时来看看她,并可以陪她玩!”她玩字咬得极重,这让赛瑾难免想到她刚刚摔他心爱瓷杯时的情形,心中一黑,连身子都晃了几晃。
“赛瑶,有些事情非你想的那么简单,天下的人不全是你的臣民,要听你的摆布。况且,屈梓月爱的人是秦暮言……”嘴上虽然说的清楚,可是心地却微起涟漪,难免想到娶屈梓月为妻的那天。
赛瑶歪着头,食指点着下巴思忖片刻之后,眼睛猛得一亮,“如果我让父皇出面,事情可能会简单的多。可以让父皇直接写信给璃京的皇帝,就说二哥喜欢上了屈姑娘,只盼着皇上赐婚……”
听完赛瑶这些叙述,赛瑾彻底地晕了,即使生性再浪荡,也不至于强娶一个女子做妃子的地步。
“呃……这恐怕……那个璃京皇帝也未必会同意……”
赛瑶伸手按着赛瑾的肩膀,用尖锐而明亮的眸子盯着赛瑾,“赛瑾,你只有两个选择,一则是让管瑛杀了屈梓月,二则是你娶她为妻,我相信日久天长,秦暮言一定会喜欢上我的!”
赛瑾这些彻底地服了,他佩服地看着赛瑶,撇着嘴赞叹,“赛瑶,你太有才了,如果你不是一个女的,我一定会向父皇推荐,立你为太子!”
“赛瑾,我没有开玩笑!”赛瑶的冷音更冷一层,让人倍觉得冷意嗖嗖,赛瑾有些艰难地移开了那个放着花瓶的小几,“赛瑶,我不能为了自己的快乐,就自私到让别人痛苦。与其做那些伤害别人的事情,那你还是先把这些东西都砸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