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趣
没趣
刚刚从虎口逃脱的人们都还惊魂未定,听到秦暮言的话时,都惊呆了。
今天如果不是屈梓月用她特制的油弹救出他们,恐怕今天沙漠就是他们的葬身之地,于情于理,四皇子都不应该用这样的语气对屈梓月说话。
冀云和安达面面相觑,看到屈梓月来时,他们心中早已经是波涛翻涌,屈梓月到底还是舍不得秦暮言,她能来相救,说明他们之间的情愫仍在。
可是现在这种情形,连他们也不知道是自己的判断失误,还是两人之间真的有血海深仇?
屈梓月本也不想着会听到他赞赏的话,但是也未料到他会说出如此冷漠无情的话来,她慵懒抬眸,语气轻淡地说,“四皇子不必客气,不过是举手之劳。如果不是因为冀云和安达,我到是不愿意在这深更半夜出来这一趟!”
“那就更该谢谢屈姑娘,我也算是沾了冀云和安达的光,不过此时,我没有什么东西可做报酬,如果屈姑娘实在想要,来日等我回到了京都自然会重金赏谢!”说话时,秦暮言紧抿双唇,天色已近黎明,原本浑圆的月亮此时已经落下。
整个沙漠的气温陡然下降,他瞧到瑟缩发抖的屈梓月时,神情微微一暗。
她是在生气,还是感觉到冷。
身上的长衫是够温暖,可是却不能给她,总以为最远的距离是看不清楚彼此的内心世界,可是现在才知道,最远的距离是心里明明知道离她那么近,可是非要装出离她那么远。
“重金到不必了,就全当我谢谢四皇子放了冀云和安达的恩情!”说实在的,她知道与他之间,那份情愫已经淡的不能再淡,可是从来没有想过,他们再见已经生疏成这副模样。
过去历历在目,可是如今想起来,却恍若是黄粱一梦,全是辛酸和荒唐。
两人一时无言,秦暮言的目光望向东方,神情僵硬的如同是一座石像,而屈梓月也没有心情再在这里陪着他静默。
“不如四皇子好事做到底,将冀云和安达放了,让他们一家团聚,从此浪迹天涯,过自由自在的日子”屈梓月也变得不客气起来,他想用银子打发她,就足可见他对她的看法已经全然改变,既然改变了那她也不必再装模作样,干脆直言。
此时璃京的争斗已经渐渐到白日化的程度,如果此时冀云和安达跟着秦暮言,说不定连璃京都不到,就被那个皇帝老头赐了死罪。
说起自由自在时,秦暮言的身子猛得一僵,目光渐渐移到了屈梓月的脸上,仿佛在分辨她到是无意提起,还是刻意为之。
从小至大,他为这自由自在四个字付出了最惨重的代价。额娘的去逝,珍溪的待嫁,包括此时他狼狈逃离,无一不是为了自由二字。
秦暮言冷笑一声,望着屈梓月嘲讽道,“没想到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你还是如此的天真。如果我能放了冀云和安达,从一开始我就不会抓他们。老六既然敢让我出关来清缴沙匪,那他就必定做好了两手的准备,这步棋,不论我怎么走都是死路一条。如果我死了,冀云和安达还能活着吗?”
从来不见他把话说的这么透彻,而且还对着他的手下还有冀云二人,屈梓月错愕地望着秦暮言,不解他突然告诉她这些是什么意思。
“那你想怎么样?总不能让冀云和安达跟在你身边,做一个不见光的影子吧!”屈梓月瞅着冀云和安达,替他们二人的处境堪忧。
此时此刻,二人显然成了秦暮言和秦宇年相争时手中的棋子,进退都由不得自己。
秦暮言静静看了一眼屈梓月,声音恢复了清平冷淡无任何感情的色调,“屈姑娘,这似乎不关你的事情。我劝你,最好还是远离璃京,否则依着你这样的性格,只能招来杀身之祸!”
她本是想试着远离的,在沙锦镇过一种衣食无忧的日子,只等到秦王登基时,她将那块玉玺偷盗就万事大吉。
可是现在看来,事情已非那么简单,甚至她想抽身而退的时候,许多的人和事已经不允许。
“如果我不呢,我要保护我的朋友,不让他们受到任何的伤害!”屈梓月复又倔强的抬头,她今天来的目的明确,只要秦暮言不杀她,那她就绝不会再任由他控制指挥。
秦暮言似乎有些不耐烦,只回头看看冀云和安达,然后冷笑一声,“你别忘记了,现在你也是朝廷通缉的要犯,情形比他们二人好不到哪里去。我劝你,还是乖乖呆在沙锦镇里过你的日子!”
“四爷,四爷不好了,珍溪公主不见了!”一个声音打破了屈梓月的执着,听到这个消息时,秦暮言的紧皱眉头,神情如染了霜般。
等报信的那个走到,见他从马背“扑通”跳下,十分焦急地说,“四爷,薛护卫带着王护卫刚刚走至静玉县,本是想稍做休憩再继续前行,不料遇到了宋京人马的追击,薛护卫和王护卫拼死反抗……后来……后来!”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你慢慢说!”秦暮言努力地压下惶急,声音显得比平时慢了半拍。
报信的护卫抬起头,“宋京的人马众多,薛护卫和王越护抵死反抗,最后为了突围,珍溪公主和我们走散了!”
“薛超和王越可好?”越是急时,秦暮言越是镇定,这是他习惯的做事方法。虽然他不问珍溪的下落,可是屈梓月心里知道,他越是这样,说明他心里越是着急。
来报信的人面有难色,眸光里闪过一丝难过,“薛护卫受了轻伤,王护卫……被宋京的人乱箭射死……宋京发现王护卫并非是四皇子,似乎知道上当,所以他们并没有继续追击薛护卫,只是疾速返回!”
尽管平日里珍溪并不喜欢她,甚至可以说敌对,可是此时一听珍溪不见了,屈梓月心中还是有些着急。
见秦暮言正在沉思,屈梓月也顾不了许多,只问那护卫,“既然发现了珍溪不在,还不快派人四处查找,如果让宋京的人遇到她就麻烦了。”
“我们找了,可是现今人手不过十几名,要在这广袤无际的大漠里寻找珍溪公主,恐怕力不从心。薛爷只要让属下前来通知四皇子,只希望四皇子能多加留意珍溪公主的下落!”这到是实话,屈梓月瞧着前来报信的人,又征询地望着秦暮言,“四皇子,现在我们怎么办,这沙漠里十分的危险,万一珍溪遇到什么危险……”
曾听黑影说过珍溪的事情,也为她大好年华却只能虚度而感到惋惜。这种疼怜是一个女子对另一个女子的,已经超脱了世间任何的羁绊。
“屈梓月,这并不关你的事情,你最好现在就回你的沙锦镇,从此之后我不想再看到你,也不想听到你的声音!”秦暮言说话的声音近乎咆哮,原本疲累不堪的众人都因此而为之一震。
秦暮言对人向来和善,而且很少发火,看到他对屈梓月一句话发了这么大的火,都有不明白。
听到秦暮言的逐客令,就是再强大的心都不免一跳,看来,与他之间的恩怨从此之后就无法再改变了。
屈梓月用难以置信的目光望着秦暮言,她轻轻地踢动马刺,目光朝向冀云和安达,“你们一定要多加保重,我和安北在沙锦镇等你们回来!”
“屈姑娘,我们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可是四皇子他……”
冀云和安达一同望向秦暮言,希望他能改口,至少答应让屈梓月留下来帮忙。
他并非是一个冷血之人,提起屈梓月,秦暮言的神情里总是透着点点的温情,可是现在,他们根本没有办法解释,为什么明明都互相在乎的两个人,一见面总是会有各种各样的小纠纷呢?
此时正是两难时,他们一边要担忧遇上宋京的人马,一边还要在这茫茫无边的沙漠里寻找珍溪的身影。
目送着屈梓月离开,秦暮言突然像是被抽了骨般,原本挺直的背突然弯下来。他的声音喑哑,只低声吩咐,“我们先去和薛超的人马汇合,将王卫的遗体运回璃京,并予以厚葬。”
“那珍惜公主呢,她怎么办?”那个报信的人颇有些犹豫,一向疼妹妹的四皇子,为何听到妹妹不见了之后,先想到的却是埋葬王越,这多少让人有些难以理解。
秦暮言的声音越来越低,疲惫似乎如怪兽一样将他吞噬,他望望晓白的东方,“珍惜身手不错,应该能化险为夷,再者只有与薛护卫会合之后,才会有更好的办法找到珍溪!”
屈梓月骑着马在夜色之中疾奔,心里却在暗骂,“真傻,傻极了,你以为做些事情就可以弥补你犯得那样错吗?你以为救他一命,他就会感念你的恩情,将你杀了他额娘的事情忘记在脑后吗?”
马儿狂奔,屈梓月反复想着秦暮言对她咆哮时的神情,心里的寒意如初秋的薄霜寝室了她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