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往何处,
逃往何处,
喊话的人是宋京的手下,因此一件事情,屈梓月对宋京的看法又加深一层,看起来他不仅做事狠辣果断,还颇有头脑。
冀云听到这话,对身边的屈梓月说:“屈姑娘,我们不能连累你,你还是快走吧!”
听到朝廷来人时,屈梓月就已经猜到是秦暮言的人,可是此时并不是见面的时候。秦宇年交待的事情,她还没有做出决定,现在见他,只能让她的心更乱更慌。
片刻功夫,四面八方就涌来了几百号人,他们都穿着朝廷的兵服,看起来并不是秦暮言带来的手下。
那这么说,就是秦暮言已经从桐关调来了人马来压制沙锦镇的沙匪,一想到秦暮言要与冀云成敌,这又成了屈梓月头疼的问题。
“那你们怎么办?”屈梓月有些担忧冀云的处境,待她回头时,朝廷的兵马已经将所有的人团团地围住。除了宋京的人侥幸逃离之外,银龙帮和桐真派的人尽数被朝廷的官兵重重困阻,不能动弹。
刚刚还一片混乱的处境突然变得安静下来,仿佛大海经历潮起潮落后的静谧,“生死由命!”说完,冀云又压低声音对身边的屈梓月说,“屈姑娘,你可以混进帮里,想办法从那里逃走!”
“逃?”屈梓月身着着黑衣,满脸的红疹,当她的目光刚刚扬起,就遇到了秦暮言的审视。
他骑着乌骓,身形遥遥,在剩下沙漠炙烮阳光的烤灼,皮肤成了古铜色,更让他显得沉稳如石。
那目光犀利如霹雳,瞬间就足以震慑屈梓月,她突然想到那天,他曾对她说过的“阳光!”
他曾说,只要心中有力量,就足可以找到那片阳光,可是她不知道他的力量是什么。
是静妃吗?是黑影吗?还是给珍溪一个幸福的人生,所以他才要如此辛苦,拼尽所有的力量去寻找,去得到。
薛超依旧陪在左右,看起来赛瑾和赛瑶今天没有来凑热闹,思量再三,她还是决定先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她忙地用袖遮面,缩了脖子,低头想从人群里混到银龙帮里,就如冀云所说的那样逃走。
胡乱思索的时候,只期盼秦暮言不要认出她来才好。
“你们这帮不识好歹的匪徒,死到临头还在作乱,今天朝廷派四皇子前来清缴你们这帮乱贼,看你们再无法无天!”穿着武官朝服的人站出来,马鞭绕着全场一指,轻蔑地瞪着在场的那些沙匪,将他们视作是璃京黑暗角落里的跳蚤,语气里的不屑似乎是想告诉所有的人,只要朝廷动动脚趾头,就足可以把这些人全部都碾死在脚下。
“宋将军,银龙帮的人三番五次地寻衅闹事,我们也是忍无可忍!”峒真派的恶人先告状,还没有走到宋将军的身边,那个人的脸上已经全是谄媚,声音传到屈梓月的耳朵里,她狠狠地骂了一句,恶人先告状!
不过场面是越乱越好,屈梓月缩着头,蹑手蹑脚地从人群里钻出去,眼看就是银龙帮帮会的大门,突然听到背后有人叫,“屈梓月,你如果再不站住,我会让弓箭手发箭!!”
声音传来,后背嗖嗖冷意,屈梓月从脚后跟到脖子都麻木了,她站不是,不站也不是,只能竖耳听着身后的声音。
她穿着狐毛马甲,黑色马靴,身子又故意弯成虾米,她不相信秦暮言在那么远的距离能认出她来?
他还真是神了他,屈梓月不相信,于是挪着步子再往前一步。
身后一支箭“嗖!”地向她射来,她头微微一偏,一支白羽箭从耳旁掠过,飞出了几十米远才落到了地上。
屈梓月停下步子,狠狠咽了一口唾沫,想着秦暮言见到自己满脸红包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马蹄的声音不轻不缓地传来,原来注视王将军的目的此时全转移到了屈梓月的身上,她感觉就如芒刺在背,有点局促不安。
“还想逃,你想逃到什么时候,这辈子不见我吗?”秦暮言的声音从高到低,待她堆笑抬头的时候,两张脸已经近在咫尺。
秦暮言的腰柔软的不可思议,竟然从马背上俯身凝视着屈梓月,而她,也只能尽量堆出一个灿烂的笑容,然后心虚地问,“你怎么知道是我?”
“我也不知道就是你,只是我一喊你就站住了,还有比这更有利的证据吗?”秦暮言的腹黑,屈梓月是早就领教过的,可是没想到今天还是栽到了他的手里,心里狂喊,“秦暮言,你这个八王……”
“诶?要骂人回去再骂,大庭广众之下,皇妃好歹还是给本王些面子!”秦暮言向屈梓月伸出手掌,感觉到众人目光中的诧异,再加着冀云的疑虑,屈梓月恨不能找一个地缝钻进去。
原本十分惨烈的打斗场面,就被如此儿女情长的一幕遮掩,秦暮言的脸上带着十分温暖的笑意,仿佛与屈梓月重逢是他今生最高兴的事情。
“王妃,玩够了就该回家,别总是这么任性,父皇还等着看他的皇孙呢!”秦暮言不肯罢休,一句比一句更加深动,屈梓月面红耳赤地伸出手,狠狠地拍到秦暮言的手心里,“我回去就是了,别说了行吗?”
冀云目光里疑虑变成了被戏弄的痛苦,屈梓月不难想象她此时此刻的心情,她定是以为,她和秦暮言都是朝廷派来清缴他们的,可她却天真的把她当成了朋友。
刚刚跨上马背,秦暮言扬鞭打马疾行离开,留下目瞪口呆的王将军在身后喊,“四皇子,这,这里怎么办?”
“你看着办就好!”秦暮言扔下话,只低头俯在屈梓月的耳畔,“如果我不喊你,是不是你永远都不愿意再回来?”
秦暮言的表情里有些许的伤感,但也只是转瞬即逝的流星,他嘴角微微勾笑,双眸亮的如同夜间的星辰。
她再一次被他拥在怀里,那淡如兰息的呼吸就在耳畔,不知道为什么,感觉时间突然倒流,上天好像故意给她重放了一次以前的情景。他神情虽然冷若磐石,心地虽然腹黑如墨,可是那双手永远带着干爽的温暖,不论什么时候握着,都像是握住了全世界的阳光一般,让人感觉踏实而安全。
“我……”屈梓月含糊其词,躲闪着不想涉及那个秘密,半晌才有些羞赧地说,“我脸上突然冒出许多的红疹,不知道怎么见人,所以就!”
沙漠里的夏风夹着细沙裹面而来,乌骓的四肢矫健,踏在松软的沙漠里速度不减,看着它的马鬃在风里飞扬,屈梓月的心情在那一刻也像是粒粒风沙,被风一扬,全是满天的浪漫。
心里些许的小甜蜜缓缓散开,可是瞬间过后,心底的另一个声音就狠狠地警告她,“别忘记了你的目的,更别忘记了你是谁,你杀了静妃,而且这段历史永远也无法再改写!”
一阵冷意窜便全身,秦暮言的双臂微微收紧,“你冷?”
“我只是想到了赛瑶,这一次,她知道了我欺骗皇上的事情,恐怕不会就此轻易罢休!”这谎话遮天避日,无休无止,连屈梓月都憎恶起现在的自己,可是这是她现在唯一得以安宁的方法。
秦暮言轻轻地哼了一声,对屈梓月这番言论不以为意,“你既然敢说谎骗父皇,说明你根本就没有怕过,现在又何必怕赛瑶?”
话说到这里,屈梓月长长叹息一声,微微侧脸,感觉到秦暮言无意显露的袒护之意,“四皇子,其实赛瑶与四皇子很般配,如果四皇子能与赛瑶连姻,那就是如虎添翼,对四皇子也是大有益处的。”
时光突然静止,仿佛是突然凝固不动的沙漏,秦暮言的气息突然变得冷凝,屈梓月分明感觉到他身体突然远撤。
“屈梓月,这恐怕不是你应该管的事情,现在你还是想想怎么能圆完这个谎言!”秦暮言说完这句,就再不作声,本来不远的路程因为情绪的颠簸起伏变得无限的漫长。
虽然知道说错了话,可是屈梓月并不后悔,她要把能做到的全做了,至于剩下的事情,那就交给天意吧。
夜暮时分,秦暮言带着屈梓月赶到了桐关,他在前,她在后,还不等她转身上了城门,听得赛瑶惊喜地冲着秦暮言奔过来,“四爷,你可算回来了,这里的落日好美,可惜四爷没有看到;四爷吃过晚膳了吗?我叫人特意准备了冰糖银耳粥,喝了润燥……四爷……”
等她的视线终于注意到身穿异装的屈梓月时,压抑地问,“四爷,你带了客人回来?”
秦暮言只是颔首点头,对着身后的屈梓月说,“你饿了就自己去厨房找点吃的,房间也自己挑,不过不要再想着逃走!”
听到秦暮言说的话十分怪异,赛瑶稍加思量,才指着穿着奇怪,满脸红疹的屈梓月惊叫,“你是屈梓月,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这一声引来了众多人的注意,赛瑾也从房间里冲出来,瞧到屈梓月的模样时,突然“扑哧!”笑了,半天才控制住嘴角的笑意,半含着笑意问,“那天你突然离开,到底去哪里了?我们四处寻你不见,只好先来了沙锦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