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一天
如果有一天
两人进入卧房,不等秦暮言说什么,屈梓月已经把两把椅子并拢,“四爷,今晚我睡椅子,没有关系。”
“为什么?”秦暮言凝视着屈梓月,眸光里闪烁着一种难以言说的感觉,那种感觉让屈梓月的神经微微战栗,这是她第一次看到秦暮言暗藏着的渴望。
那是男子特有的冲动,可是秦暮言从来都把它压抑在心底,不以其示人。
屈梓月勾勾唇角,低头抚平裙子上的褶皱,“男女授受不清!”
一声闷笑在房间里响起,秦暮言察觉失态,正色道,“原来你也懂得这样的道理,可是你我早就同床而眠,为何又在今天突然拘束?”
“我喜欢睡椅子!”屈梓月说完,就蜷缩着身子和衣躺到了椅子上,她背对着秦暮言的目光,竖着耳朵静听秦暮言的动作。
她多希望听到他静静躺到床上的声音,可是却听到正往这边来的脚步声。
“梓月,既然我们没有办法变出一个孩子,那我们不如弄假成真,我愿意娶你为妻!”秦暮言半俯着身子,灼灼的目光印在了屈梓月的脸上,像是两方烙印,直烧至屈梓月的心底。
她没有转过身,只是有些为难地说,“四爷,这个话题我们已经谈论过了,天晚了,还是早点休息。”
“我不明白!”秦暮言的眉头微微皱起,困惑的表情里还带着几分疼痛,他拉过另一把椅子坐到了屈梓月的身边,“我不明白,你心里喜欢的人不是六弟,那到底是谁?”
屈梓月小声嘀咕,总之不是你,可是她又不忍心,他刚刚失去了额娘。尽管他不说,她也没问,可是从他双目的黯淡,脸色的苍白就可以知道,他视静妃为生命之泉,静妃一去,他心中伤的估计比海还要深,可是他不能说。
她又怎么可以在这个时候残忍地告诉他,她不爱他,只是利用他。
把压在侧脸的双手握成了拳头,姿势别扭的难受,可是屈梓月还是选择不动,只装作睡意朦胧,含糊作答,“我心里没有喜欢的人,我只喜欢自由!”
半天没有回音,屈梓月小声长嘘一声,正暗自庆幸秦暮言总算饶过了她。可是没料秦暮言一把将她拽起,两把椅子发出十分刺耳的摩擦声,她虽然不害怕,但是心中充满了无措,如果他要用强,她是不是该委曲求全?
“四爷!”屈梓月惊呼一声,打乱了秦暮言的凝视。他握着她的手微微一松,她立刻抽回手,却看到了秦暮言受伤的神情。
待她低头躲避他目光的时候,秦暮言再一次上前紧紧地抱住了屈梓月,下颔抵着她的头顶不肯放开。“我曾要给你自由,是你不要,梓月,你想要的到底是什么,告诉我,如果我可以办得到,我一定给你!”
屈梓月一时作难,她心底的话说给他,他怎么听得懂,又怎么会答应。
心底彷徨失措,可是又挣不脱秦暮言的双臂。她一向是他的手下败将,看来,明天一定要好好练功了,否则将来怎么能逃出他的魔掌。
“回答我!”秦暮言的声音陡然提高,连房间里的空气都是微微一颤,屈梓月一阵心悸,咬了咬牙,“我想要玉玺!”
一阵寂静过后,还是寂静,屈梓月不再反抗,只是静静地倚在秦暮言的怀里,听着他胸膛里的轰鸣。
她不知道他会怎么想,当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心里的勇气却是越来越少,她很想低声为自己辩护,其实她只是想知道玉玺长什么样子,可是最后还是作罢。
“好,我答应你,如果有一天我可以得到玉玺,我可以将它送给你。”来到古代这么久,没有谁的允诺比这更加的动心,屈梓月轻轻地抬起头,反问,“那是皇权的象征,你愿意给我?”
“当然,皇权对我来说只是造福百姓的台阶,玉玺对我更没有任何的意义!”他不问她为什么不要天下荣华独要玉玺,他不问这是不是她呆在他身边的目的,也不问,她得到玉玺之后会不会答应他的要求,他只允诺,只要他是皇帝,玉玺就是她的。
屈梓月深深地叹息一声,脑海里是她得到玉玺离开时的情景,不知道为什么,那时她的脸上并非是喜悦,却是一种离愁。
“嫁给我梓月,我没有比现在更需要你……”秦暮言没有再说下去,声音里分明是哽咽,可是他还是别开脸拼命掩饰,男儿不轻易示人的脆弱,全被屈梓月看在眼里。
他是一向冷漠睿智的七皇子,她一向是心性洒脱的屈梓月,在这一刻,两人的灵魂似乎发生了轻轻的碰撞,刹那间就产生了亿万万璀璨的火花,那是人性里最为美丽的部分,是默契,是知心,是理解,也是信任。
她本不是太过心软之人,可是在那一刻还是忍不住伸出手,轻轻抚摸着他的侧脸,脸上的胡子已经冒出一青茬,显得他份外的沉稳庄重,便布岁月的沧桑。
心底的影子依旧是秦宇年那袭海棠红,有时候,她都恨自己,为什么总是不能与身边的人好好相爱,待到分开才拼命的怀念,流连。
“四爷,对不起,我不能!”如果世上有最残忍的时候,恐怕这一刻就是,屈梓月任由他失望地松开双臂,带着一身萧瑟离去,可是她只有满喉的哽咽,只能用无声的目光问,四爷,如果有一天,你知道是我无意中害了静妃,你还会娶我吗?
回到床边的秦暮言只是静静站了片刻,稍后才淡淡说,“那我们还是休息吧,明天还有许多的事情要办。赛瑶回来,恐怕得你费力去解释了!”
说完,秦暮言轻轻躺在床上,辗转半天,听着他呼吸渐渐匀称,屈梓月才知道他睡着了。
她重新把椅子搬好,蜷缩着身体,尽量让自己睡得舒服,脑海里却总是浮现着秦暮言失望的双眸。
她轻轻地转头,从椅背的缝隙里望着床上的秦暮言,叹息说,“但愿你从来都没有爱过我,爱过这个杀害了你额娘的女子,也只有这样,才能让你将来的心不至于那么的痛,那么的悲凉。”
不知觉间,屈梓月也陷入了梦乡,梦里是秦宇年在砍边家祖孙的手,边砍边厉声责问她,为什么带回来的玉石是假的,为什么!
她忽地惊醒,回头看看床上躺着的秦暮言,这才发现他也是陷入了恶梦,在梦里一声又一声地唤着,“额娘,不要走,额娘!”
心骤然猛缩,漆黑的夜色里,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屈梓月的咽喉,她到底做了些什么,现在,连她自己都不能原谅自己了。
她轻轻下地汲着鞋走到床边,用手掌轻轻地拍着秦暮言的肩膀,“四爷,睡吧,我在这里陪着你!”
也许是恶梦已过,也许是因为屈梓月的安慰起了效果,总之秦暮言渐渐熟睡,直至深夜,屈梓月勉强在秦暮言的身侧躺下,扯了被子的一角盖着,随即也沉沉入睡。
天将亮的时候,秦暮言轻轻地翻动身子,察觉到背后的屈梓月,身子突然就僵在那里一动不动,深恐会惊扰了屈梓月的美梦。
那一刻心头浮动的美好情愫,就像是余辉映在海面时的粼粼波光,那种令人心醉的光茫,只让秦暮言一时沉醉其中,不能自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