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天
法华寺在京城东郊外,依山而建、气势古朴恢宏,是蓝璃国的皇家寺院。看到霞云之中矗立的法华寺时,岳灵惜的眸子闪过一抹烟云般的飘忽。
这一刻她突然想到了灵玥。她和灵玥可谓是不打不相识。当初灵玥从她手中救下了青樱,于是她和灵玥结怨,后来她怒闯法华寺,灵玥将《凤唳九天》的秘典送给了她,之后在天山族的总坛是灵玥从花非霁的手中救下了她。
现在想想,那些画面犹如昨日发生的一般清晰。只是那次和灵玥在天山分别之后就再也没有了灵玥的下落。为灵玥当初的出手相救她很想当面言谢,可是即便她出动了飞凤阁所有的隐卫打探灵玥的踪迹,可仍然音讯全无。于是她只好将这份感激珍藏在心里。
“小姐,到了。”便在这时,朱轮车外的巧鸢打断了岳灵惜的思绪。
岳灵惜抬眼,正看到车子已经停在了法华寺前一片开阔的空地。这里已经停了许多马车、凤车。岳灵惜搭着巧鸢的手从朱轮车上下来。便在这时有几个官家千金正好也从马车下来,当看到华衣潋滟的岳灵惜时,眼神不一。
数十人的目光凝聚在岳灵惜的身上,岳灵惜瞬间便成了焦点,可是岳灵惜却仿佛根本没有觉察到一样。这时岳霖轩和素渃也先后从相府的马车里下来。夫妻两人又是对岳灵惜一阵叮嘱,这才不舍地看着岳灵惜由宫里的太监先行进了法华寺。
宫中的太监在前领路,岳灵惜搭着巧鸢的手拾阶而上。巧鸢是”。慕瑾瑜至上层皇天上帝神牌主位前跪拜,上香,然后到列祖列宗配位前上香,叩拜。回拜位,对诸神行三跪九拜礼。
起身后慕瑾瑜开始抑扬顿挫地诵读祭文,“天矜於民,民之所欲,天必从之。今商王受,狎侮五常,荒怠弗敬,自绝於天,结怨於民;朝涉之胫,剖贤人之心,作成杀戮,毒痛四海。崇信奸回,放黜师保,屏弃典型,因奴正士;郊祉不修,宗庙不享,作奇技淫巧,以悦妇人。无辜天,上帝弗顺人,发承上帝,以遏乱略,华夷蛮貊,罕不率俾。惟我先王,为国求贤,乃聘请姜尚以助发。今特拜为大将军,大会孟津,以彰天讨,取彼独/夫,永靖四海。所赖有神,尚克相予,以济兆民,无作神羞;克成厥勋,诞膺天命,以抚方夏,恳祈照临,永光西土,神其鉴兹,伏惟尚飨!”
接下来依次是奠玉帛、进俎、行初献礼、行亚献礼、行终献礼、撤馔、送帝神。一干程序结束时,岳灵惜只觉得在原地站得双腿发麻,后背起了一身的汗水。尤其是她今日头上戴了无数珠钗步摇,此刻只感到头颅重得令她脑袋发晕。
毕竟是暑天,这一通程序下来,一个个都热得汗流浃背。便在这时慕瑾瑜命人给所有人奉上了酸梅汤。这么大的场面若是有人中暑晕倒绝对有些不妥。当一个宫女将盛着酸梅汤的水晶杯送到岳灵惜的手上时,岳灵惜顿时眼睛一亮。
岳灵惜完全没有想到今日入宫会见到旧识。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曾经暗中帮过她的清妍。
“请公主慢用。”清妍冲着岳灵惜露出会心一笑。
岳灵惜含笑点了点头,她饮完酸梅汤将杯中重新递给清妍,望着清妍转身离开的背影,岳灵惜的脸上浮现出一丝高深莫测的笑意。
她眸光扫视了一下四周,见并没有人注意她,于是连忙拆开手中的纸团,只见上面用蝇头小楷写着一行字。岳灵惜见状,先是一愣,随即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
刚才清妍在递给她酸梅汤时,与此同时不着痕迹地将纸团也递到了她的手里。清妍是花非霁安排在蓝璃国皇宫里的暗桩,清妍屡次帮助她,岳灵惜并不觉得是因为清妍古道热肠,而是她知道清妍是因为花非霁的缘故才屡次出手。
忽然间想到花非霁,想到了那个曾经对她死缠烂打的妖孽。一时间她的心一石激起千层浪。便在这时,只听礼部侍郎道:“太后、各位娘娘已进香完毕,接下来请各位王爷、公主上前进香。乞求苍天庇佑蓝璃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语落,岳灵惜唇畔泛起一抹讥诮的弧度,她的眼里快速地闪过一抹冰寒之气,不过瞬间便恢复如常。她莲步轻移走上圜丘坛,从宫女手中接过一柱清香,当她将那柱清香靠近燃起的烛火时,无论如何就是无法点燃。这时和岳灵惜一起进香的王爷、公主已经将燃好的清香插进了祭天炉里,可是岳灵惜手中的清香依旧不争气的无法燃着。
一时间圜丘坛下众人哗然,全都满脸震惊地望着上面一身华服得女子。只见女子静静地玉立在原地,衣袂渺渺,浑身散发着尊贵的气息。此刻她神色淡然,并没有丝毫的惊慌,举手投足间美得不食人间烟火,美得到了极致,宛如步入凡尘的仙子,更像是闯入人间的妖精。
“接连几次都不能将清香燃着,会不会是上天示警啊?难道意味着咱们蓝璃国要有一场灾劫?”
“好几百年来从来没有出现过现在这种现象啊!难道上天暗示今后不再保佑咱们蓝璃国?”
“看来应该是金铭公主有问题啊,要不然为何偏偏她手中的清香无法燃着!”
“你们看金铭公主明明不到双十年纪,现在却偏偏一头华发,会不会是妖孽附身啊?”
“当初金铭公主被璃王休弃时不是已经撞柱自尽了吗,怎么会突然醒过来?之后便性情大变,以我看一定那时就被妖孽附身了。”
“哎,看来红颜祸水果然说得没错啊!蓝璃国要遭遇大难了!”
此刻,岳灵惜十分淡然地站在圜丘坛上,听着各种对她不利的言论钻进耳朵,她的唇瓣只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她扬起下巴冷眸轻扫,不出意外地看到了人群中太后、银黛以及其他几人皆对她投来阴毒得意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