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服不成(4)
凤鸾不依不饶:“那卢姑娘怎么办?”郭朴拍拍她屁股:“偷看我的信了,是不是,憨笑,装憨儿我也不放过你,无事不要动我的东西,我不喜欢。”
发了一顿狠的脾气,觉得困倦上来。让凤鸾回去,郭朴入睡。凤鸾一个人在房里吃吃笑到晚上,郭夫人回来告诉她,郭夫人一笑,只说一句:“这孩子淘气。”
这件事情就算过去了。
秋雨绵绵再来,打得人头发里湿渌渌。江面水涨不少,乐坏行船的人。一只中等大小的船近中午时停在码头,郭朴从船舱里出来,走一步对身后凤鸾交待一句:“跟着我,低头,眼珠子乱看什么,有你看的,现在低头,被人躁皮我捶你。”
凤鸾笑着只看郭朴衣角下船,不忘回话:“有人看我,你应该打他。”
虽然秋凉,但码头热闹气息让郭朴精神大震。久病的人才从清新江面上来,样样都是新鲜的。“卖凉粉来。”
“大热包子……”
“烧鸡热的。”
郭朴笑着看一眼,再和凤鸾说话:“我帮你看完了,这里没有糖人儿卖。”衣角扯动一下,是凤鸾又娇嗔:“你又欺负我,到街上不给我找糖人儿,我不依你。”
“嘿嘿。”郭朴笑两声,见一个伙计跑上来揽客:“住我们家,有上房,热水时时有。”他身后跑出两个小乞丐,伸出乌黑的手,比眼睛还黑:“大爷奶奶赏钱吧。”
凤鸾抬起头,见到他们动了测隐之心:“赏几个钱吧,怪可怜的。”郭朴不愿意拂她,对长平使个眼色,长平掏出一把子铜钱,洒在地上。几个小银角子滚出去,长平一笑了之。凤鸾也笑了,见乞丐们争着去抢,小声道:“不必抢,慢慢的捡。”
“我们凤鸾,是个好心人。”郭朴打趣着,正要带凤鸾走。见两个乞丐过来,指着地上喝道:“不许捡,钱丢下,不知道这里是郑五爷的地盘,哪里来的小混帐行子。”
小乞丐们舍不得放手,抱在怀里紧紧搂着往后躲着。成年乞丐将过来未过来以前,郭朴断喝道:“没有王法了!这钱是我给的,不给你们!”
凤鸾先是喜欢一下,朴哥真威风,再担心上来,在身后低声道:“咱们走吧,别惹事儿。”码头上早静下来,成年乞丐听到凤鸾说话,再见郭朴人极瘦衣极宽,一推就像要倒。虽有两个小厮,却都是年纪青青。
乞丐们狞笑:“这里郑五爷的地盘,打从郑五爷去年到这里,这帮有帮规……”郭朴等不得他说完,劈面骂道:“屁的帮规!青天白日,有点儿雨,就浇出来你们这等东西!”
回答他的,是乞丐们四支拳头:“这是找我们碴子的,上啊!”
凤鸾只能是害怕,身子一暖被郭朴护在身后。临安看着东西,长平一个人上前截住乞丐,以一对二,一手叼住左边乞丐拳头就势一甩出去,再蹲身一个扫堂腿正是时候,右边的乞丐仰面摔倒,跳起来骂:“敢动手!”
他轻轻一跳即起,一手护住面部,一手下护档部,再来一个势子,郭朴和两个小厮同起疑心,长平道:“公子?”
这是军中习练的拳法,怎么落到乞丐手里?
郭朴把凤鸾轻轻一推交给丫头和临安,长袖不卷漫步而来:“我来试试。”长平不让,被郭朴喝退回去。他长袖依然不卷,随意一舞,对乞丐道:“胜了我,这里钱归你拿,再赏你钱!”
“朴哥,不必和他动怒。”凤鸾不答应,推开临安过来,郭朴对她侧过身子笑:“不要担心。”乞丐见有机可乘,进步就是一拳,呼呼有风对郭朴胁间挥去。
他虽然占了偷袭,郭朴是军中将军。军中拳法无一不熟,还在对惊呼变色的凤鸾笑,一边身子滑步让开,反手一肘重重击在偷袭失败,收势不住的乞丐背上。
惨呼声是乞丐的,只这一肘打得他趴在地上,溅起十数点泥泞,痛苦地哎哟着。
郭朴张开手臂,恰好接住凤鸾的身子,凤鸾在他怀里不依:“不许打。”郭朴笑嘻嘻:“看你丈夫厉不厉害。”以前病中玩笑话又溜出来:“从来不会丢下你跑。”
凤鸾跺脚,从他怀里探出身子看地上乞丐,再看另一个乞丐半弯着腰,不知道还过不过来。凤鸾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把郭朴护在身后,教训那乞丐道:“你不知羞,无理就来动手,快走吧,不必再来!”
码头上的人和郭朴一起乐,小厮丫头们也嘻笑几声。凤鸾傻乎乎问郭朴:“我说错了?”郭朴乐不可支:“很对,傻丫头,到我身后来。”凤鸾拧了几下才过去,见郭朴走到乞丐身边,急命长平和临安:“快跟上去护着公子,这身子还没有好。”
晚晚缠棉悱恻,却总不圆房。凤鸾虽然猜到郭朴心思,候着洞房花烛夜。可还是担心他是不是身子不好。
秋雨下了几天,码头上有水,泥泞不少。乞丐在泥水中勉强爬着退后,郭朴站定逼问道:“谁教你的拳法?”
乞丐不回答,郭朴微抬起脚:“不说我踩断你手指头。”凤鸾又吓了一跳,要说不要踩,肩头被人一碰,是身后的兰枝吓得不清,靠过来打断她劝阻心思。
郭朴并没有踩下去,只是周围打量:“救你的人都没有,还谈什么帮派!”他厉声了:“这附近是秦大人,难道也不管管!”
他官腔儿一打,两个小乞丐过来:“要找他们老大?我们带路!”趴在泥中的乞丐嘶声骂:“小兔崽子,你敢?”
“我们就敢,你们去年来了,天天欺负我们!”小乞丐中的一个,捡起一块泥块扔到他脸上,见不动,上前又呸了一口唾沫:“你们要倒霉了!”
这一行人离去,揽客的伙计都不敢过来,郭朴见客店伙计不来,命长平:“陪少夫人寻客店住下来,临安和我去去就回。”
船是自己家里的,有两个梢公守船,郭朴不让他们过来。凤鸾固执不依:“说好带着我,你去和人打架,我要看着你。”
劝了几句不中用,郭朴又要笑:“你就跟着吧,路上泥滑难走,看湿了你的鞋。”凤鸾哼一声:“难道不会寻个车。”郭朴又乐起来:“你说得很是。”
寻到车坐上,两个小乞丐带路,走到城北角一个小巷子里,手指着:“第三家,就是郑老五的地方,他是个伤兵,去年回来少了一条腿,还能教人打拳,不知哪里弄来十几个恶人,打架抢钱无所不至,官府也不敢管。”
郭朴跳下车,让凤鸾在车里等着,凤鸾不答应,赶车的也不干:“您老有钱给几个,没钱我要走了,这是城里一霸,秦大人都管不了,无事还去衙门闹一闹,小的混饭吃惹不起事儿。”
没法子郭朴扶下凤鸾,左近有一个小茶馆,带凤鸾进去坐,叫了热茶点心丢下她要走,凤鸾明知不能拗,只白眼儿过来。
“哈哈,晚上和你算账。”郭朴丢下这话只带临安走开。小巷子里泥更多,乌漆巴黑只是污秽。第三家门口见大门敞开,郭朴问一声:“郑老五在家?”忽然省悟过来,喝上一声:“**和!”
“有!哪个喊我这么脆生!”低矮柴房里先出来一个拐杖,再出来一个半残身子,乌黑一条大汉。他威风凛凛,虽然驻着拐也威风自有,豹子眼有铜铃大小,此时瞪圆了瞅人:“哪一个上我门上,将军!”
他一旦认出是郭朴,顿时泪眼汪汪,丢了拐杖单腿跳着就过来,没有拐杖也能扑通跪倒,抬起面来泪落滚滚:“将军!”
郭朴泪水不比他下来得慢,见他如此狼狈,双手颤抖着半天才敢碰他身子,忽然也单膝跪倒,抱住**和痛哭:“是我没照管好!”
“将军,你这是为何?”**和说不出来是激动,还是害怕,他不敢推郭朴身子,又留恋郭朴的怀抱,人颤抖着只会问:“这是为何?”
临安也有泪,捡起他丢下的拐杖在手里,候着他起来拿。
这里哭声震天,自然有邻居们来看。**和自己也罢了,见郭朴在不像,催着郭朴起来,接过拐杖就地吼着:“走开走开,人来看我,有啥可看的!”
吼声中人散开,院墙外露出一个翠色的东西,再就是黑漆漆一块,慢慢探出来,是个妇人发髻,对上**和的豹子眼,忽地缩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