灭口(7)
贺彦目光一闪,严肃的问道:"这事情可是真的?陆家绝户这么多年,徐氏还是个柔弱的寡妇,就没有人打过这茶庄的主意?这茶庄照你这么说可是一块肥肉,我还真不信没有人眼馋,特别是苏家那些人,只怕早就垂涎三尺了。"
何明皱眉,"我也是这样想的,只是这么多年下来,那茶庄依旧好好的在徐氏名下,也没见苏家的人有什么动作,我也不明白为什么那些人能这么平静。"
贺彦紧了紧拳头,沉声道:"不管那些人打的是什么主意,既然我已经答应娶了那个丑女人,这茶庄无论如何都只能属于我。"
何明目光一闪,"是,这事我会再去打听清楚的。"少爷要是有了茶庄,那可就是如鱼得水了,有他的手段,发财是早晚的事,何明想到这,心里也兴奋了起来。
"赵婧这段时间可有联系你?"
何明一怔,抬眼看了看目光有些复杂的贺彦,忙道:"没有,这阵子苏家状况频频,她怕是不好出来。"
贺彦叹了一声,"这样也好,不然她知道我要娶那丑女人的事,非得跟我闹不可。"想起女人的不可理喻,贺彦烦躁的捏了捏眉心,在这一刻他无比怀念苏卿对他不咸不淡的态度,那种仿佛要他千方百计处处讨好才能得到她一个眼神的高姿态,和她妖媚迷离的容貌,让他光是想想便是一阵猛烈的悸动。
这种悸动夹杂着兴奋席卷了他所有的感官,让他浑身酥麻,手心都湿了,对苏卿的渴望越发浓烈了,浓烈得他现在就想看她一眼。
陆梅闹了一通,才发现贺彦不在,她心不甘情不愿的离开了念娇楼,贺彦见她离开,随后也走了,只是在路上的时候却吩咐车夫绕道去了苏家,下了马车,看着紧闭的角门,他的目光似穿透那扇门,穿过一路的楼阁檐台,看到了那个妖媚不可方物却对他极为冷淡的人儿,他出神的看了一会儿,才转身上了马车。
"走吧。"
何明一点头,看了眼古古怪怪的贺彦,终究没有说什么,马蹄踢踏了几声,车辘轱转了转马车不一会便驶离了苏宅的角门。
然而他却不知道在一墙之隔苏宅内,有一个男人跟他做着一样的事。
闵嵇抱胸倚在苏卿院子后边的一棵合欢树上,合欢树上茂密的花叶遮住了他的身影,他认真的看着斜对面因为粗使丫鬟抬进了浴桶而关上的窗户,看着那道纤细的身影投射在窗户上,他看得眼睛也不眨。
她不是不知人事的小姑娘,相反的,她知道的东西比花楼里的姐儿还要多,不然也不会有这一身妖媚入骨的风情,所以结合白天的那阵剧痛,她便知道这身体是发生什么事了。
她这容貌早就被人腹诽不已,如今连证明她贞洁的东西都没有了,苏卿已经能想象她婚后的日子有多难过了,她自嘲的笑了笑,她这样的容貌,难道还真指望有人真心疼爱她不成?
沐浴后,苏卿看着那件染红的绸裤,贴身伺候她的人都知道,她还未来葵水,这东西要是让人看见了,还不知该惹来什么闲言闲语呢,想到这,她把装着澡豆的小碗往地上一摔,伸手在那破碎的瓷片上一划,苏卿夸张的叫了一声,把一手的鲜血往放着她衣衫的方向一甩,看着那堆衣服全部被鲜血染红,她才捂住流血的手往外走。
林妈正摆着晚膳,听见瓷器碎裂的声音连忙放下手里的碗碟,还没等她开口让苏卿别伤着的时候,便听见苏卿痛叫了一声,林妈一急,赶紧走过去,正好遇见了正捂着手出来的苏卿,看着那一手的鲜血,林妈吓得不轻,"天啊,我的小祖宗!这是怎么弄的,瑶光快把药匣子拿来,不得了了,流了这么多的血,快去把顾大夫请来。"林妈捧着苏卿的手,看见那道长口子拼命的往外流着血,急忙大声的喊了一通,拿过一条干净的巾帕裹上了她的手,说道:"姑娘不怕啊,没事的,让顾大夫过来上点药包扎一下就好了。"
瑶光被那鲜血吓了一跳,二话不说便往外跑。
苏卿看着那血没有说话,她只是想要有足够的血掩盖绸裤上的血迹,没想到划得这么深,她曲了曲手指,发现还有感觉便不担心了,只要手没废就好,流点血不算什么。
闵嵇自听见苏卿那声痛叫后便从树上下来了,他戳开窗纸往屋里看去,只见地上撒了一地的碎片和猩红,角落里一堆衣衫染满了鲜血,然而引起他注意的只是那件白色绸裤。
一个小丫头走进来收走了衣衫,闵嵇目光一闪,绕到院子里一个阴暗的角落站着,当看见丫鬟端着一堆染血的衣衫出来时,无声的跟了上去,进了一处支着晾衣架的小院子时,闵嵇往那架子上的衣衫看了一眼,掂起脚边的一块石头往不远处的深井踢去。
丫鬟一愣,缓缓站起身往那里走去,闵嵇无声的从暗处走出来,在篮子里翻了一遍,拿起那件猩红的绸裤便走。
"什么都没有啊。"那丫鬟嘀咕了一声,走回来开始浆洗这到处是血的衣衫,只是找了一遍都没有发现绸裤,她一惊,连忙沿路仔仔细细的找了回去,来回找了两遍都没有发现,在其余丫鬟们古怪的目光下她只能罢休,望着篮子里的衣衫欲哭无泪,怎么办啊,把姑娘的绸裤弄丢了,林妈会打死她的,想了想,她干脆把衣衫一卷,扔进了垃圾篓里,打定主意回头就跟林妈说那衣衫洗不干净,反正姑娘也不缺这两件衫,自作主张扔了姑娘的衣衫总比她弄丢了姑娘绸裤的罪名要来的轻。
而厢房内,闵嵇第一次主动点了烛火,他把那件绸裤放在桌上铺开,把烛火移过来,深邃的眸子仔仔细细的观察着上面的血迹,不过一会他便发现了那血迹的不同,他伸手在那略显暗沉的血迹上摩挲了几遍,便把那件绸裤轻柔的折叠好,起身打开衣柜,拿出里边一个古朴的盒子把绸裤放了进去。
波斯猫迈着优雅的步子在房间里走动,闵嵇见了大手一捞把它抱在了怀里,顺着猫毛的手温柔得几乎能滴出水来。
那厢苏治正跟刘氏用饭的时候,衙役上门了,在听了汤寰母子遇难的消息后,夫妻俩足足怔了半饷才回过神来,拿了些银子打发了衙役,苏治坐在椅子上久久沉默。
见到苏卿给她的信,庞慧不疑有他,一大清早便到了苏家。
"你这么着急的找我过来可是有什么急事?还有,你怎么受伤了?"庞慧坐在圈椅上,看着她裹成粽子一样的手,疑惑的问了一句。
苏卿趁着林妈等人不在,往荷包里塞了几张银票,庞慧见她的手不方便,便起身主动帮她装了进去,苏卿感激一笑,道:"其实是我想出门一趟,可又找不到好的借口,便把你叫过来了,有你的身份帮我挡一挡,谁都不会怀疑。"
庞慧看了她一眼,"原来是这样,你什么时候能回来?"
"傍晚吧,最多傍晚我就能回来了。"
庞慧一点头,没有说话,苏卿便把瑶光叫了进来,说她要跟庞慧出去赴宴,让她跟刘氏说一声,瑶光瞪大眼睛,道:"姑娘不带上我吗?你一个人出去怎么行?"
苏卿低声道:"我留你在家里是有任务的,你不是一直疑心赵婧品行不端吗?眼下就有一个抓她现行的机会,这两天她一定会找机会出去的,要是我们俩都出去了,岂不是正合了她的意思?所以你要做的是在我不在的时候,帮我好好的看住她。"
瑶光一急,"可是,姑娘你的手受伤了啊,怎么能让你一个人出去。"
"听话,我跟庞姑娘在一起你有什么好不放心的,就这样定了,你在家里好好看着赵婧,等我回来。"苏卿定定的看了瑶光一眼,朝庞慧道:"走吧,别耽搁了时间。"
庞慧嗯了一声,瑶光着急的皱着眉,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苏卿跟庞慧出了屋子。
苏卿上了庞慧的马车,不一会便到了东大街,临下马车前,她回头说了句,"听说傅仪生的亲四婶也在定州,日子好像过得不太好。"
庞慧微愣,"这事我都不知道,真的吗?在哪里?"
"在六桥区,你去之前可得有些心理准备。"
庞慧来定州有一段日子了,自是知道六乔区是什么地方,她皱眉说道:"他那般的人家,怎么会有个这么穷的婶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