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殿下
“这是她儿子?”
掌柜顺着叶苼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当今太子妃已经从轿撵中走了出来,没有轻纱的遮挡,众人可以看见,她怀中抱着一个三四岁的男孩。
付巧巧衣着璀璨华丽,宽袖锦衣之上绣着大朵的牡丹,云鬓斜挽,一支精致的孔雀步摇垂下红色的宝石水滴坠子,在她眉间滴溜溜的晃动。
付巧巧比之四年前所见略微有些发福,圆润的面庞白皙如雪,愈发显得雍容华贵。
纵然如此,身边老妇上前要接过孩子的时候,还是被她给拒绝,在一个为了孩子健康前来祈福的母亲面前,她已经卸下了身为太子妃的矜持。
她抱着手中的孩子一步步走上通往花神庙的阶梯,怀中孩子似乎有点不安稳,兀自在她怀中挣扎了一下。
她以目光将他阻止,由身后丫鬟提着裙摆,她缓步向上攀爬。
几乎从她出现在众人视线中好,所有人就都屏住了呼吸,在被她的美艳惊动的同时,又都不约而同的收获了感动。
这样的女人,才应当母仪天下。
这座小山并不高,更何况花神庙还是在半山腰的位置。
纵然如此,怀中抱着个半大的孩子,爬了一会,已然觉得累了,她就停下歇息,也终于将怀中的孩子放在了地上。
小南海左右旁顾,一脸茫然,这个年纪的他并不像其他男孩一样跑跑跳跳,脸色难看,果然还真有点病怏怏的。
品茗轩的三楼雅间之内,叶苼看了神医赛扁鹊一眼,眼神之中透露出些许疑惑。
赛扁鹊点点头,用一个眼神回答了她的问题。
江凤摇着扇子施施然道:“那皇长孙到底得的什么病?”
赛扁鹊道:“这得亲自看过才能判断。”
“那我们便去看看?”
叶苼话音一落,赛扁鹊和江凤的目光都向她望了过来,对她话中所言,有些不解。
只听叶苼又继续说道:“我想认识认识这位太子妃娘娘。”
江凤没有说话,因为他注意到叶苼说这话的时候,嘴角噙着一抹冷笑,还带着些嘲讽,嘴里说着太子妃娘娘五个字,却没有一点敬意,不禁觉得有些好玩了。
赛扁鹊道:“你想让我给那孩子治病,由此认识她?”
叶苼点头:“不知神医是否方便。”
“你这话就见外了,我看看是什么病,然后再量力而行就是。”
“好。”
二人说完就一起看向了江凤,后者往座位上一缩,用折扇挡住了半张脸,看向他二人道:“你们想把小爷扔在这儿?我告诉你,门都没有!要去一起去!带着小爷一起去才行!”
叶苼道:“那问问小花小胖能带的了三个人吧。”
江凤语塞,显而易见的,小花小胖轻功再怎么厉害,带一个人就已经是极限了,如何还带三个人?
“算了,算了,小爷在这里等你们就是!快去快回!”
他说着就招来了小花小胖,嘱咐她们将叶苼和赛扁鹊送入花神庙内。
待那二人点头应了下来之后,叶苼却不急着走,而是对江凤由衷说道:“谢谢你,谢谢你从不问我缘由,一切都顺着我。”
江凤摸摸鼻头,叹了口气:“也不知这是好是坏,总之小爷过的顺心顺意的,就也想让你过的顺心顺意的。”
这也是他所能给她的所有了吧……
叶苼点头:“那我们走了。”
“额……”
小花小胖一人携了一个人,直接由品茗轩的三楼窗户飞了出去。
有眼尖的百姓看到了什么,一抬头的时候只觉得一片白影飞过,但也看的并不真切,再去寻找的时候只有皓皓晴空,别的什么也没有了。
叶苼被小花抱着,整个人由品茗轩飞快下坠,小花脚尖在树叶上轻轻一点,整个人就身轻如燕的纵身而出,又在树干上一个借力,便如大鹏展翅一般飞了出去。
等叶苼脚下踏上坚实的土地后还连晃了几下,才从刚才的腾转挪移中恢复过来。
再一抬头看去,他们已经到了这花神庙的门口了。
花神庙的门口有不少尼姑在诵经,等待着太子妃的到来,然而此时的太子妃还在半路上歇息呢。
小花道:“送到这里就行了。”
叶苼看了一遍周围的环境,又看了看满是守卫的门口,对她说道:“若是能进去就更好了。”
小花与小胖对视一眼,又双双抱起叶苼和赛扁鹊,身形一跃,踩着墙壁借力而气,飞身进了花神庙内。
这一次落地叶苼有了准备,在对小花和小胖道谢之后,她二人就飞身离去保护江凤去了。
这边叶苼和赛扁鹊躲在树丛后面,看着花神庙中的格局。
这里的屋舍殿阁跟以前没什么区别,花神殿前的巨大香炉之内仍然满是香灰。
在花神庙之内的人不多,尤其是没有什么守卫,这更加方便二人行事。
两人偷偷潜入花神殿,在这宽广的大殿里,中间矗立着化身娘娘的金身塑像。
早在几百年前,齐国人就认为他们是花神娘娘从上天带到反间之人的后代,他们也常人天人自居,固步自封,觉得自己就该是中央之国,万民臣服。
在一起齐国也曾经强大过,甚至比现在的大壅还要强大,确实也是世界的中心,但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个强大的国家逐渐走向衰退。
在经历了齐哀帝之后,国家之内由里到外的腐朽,土地也被周边小国瓜分,纵然后代君主厉兵秣马,也已经无法恢复曾经辉煌。
最主要的是,现在有了一个楚睿辰,那个被成为战神和阎王的男人,挥鞭南下,准备将齐国践踏在自己的马蹄下。
她叶苼的灵魂是齐国人,在看到这座金身塑像之后,鼻头一酸,她甚至真的要忍不住的去问面前的石像,难道她们齐国人真的是天人的后代。
所以才让她在死后灵魂不灭,以至于附身在别人身上,偷得了一段生命。
她还要问问花神娘娘,让她复生的目的何在,是让她复仇,还是让她重新开始?
不过不管花神娘娘给出怎样的答案,她也知道,自己心中的答案才是她想要的。
在神像前的蒲团上跪下,叶苼虔诚而又庄重的对花神娘娘的石像行了三个跪拜大礼。
赛扁鹊一旁看着,虽然面露异色,不过也没说什么。
在她行完大礼之后,太子妃付巧巧已经带着皇长孙登上了山,走到了花神庙的门口。
赛扁鹊赶紧拉着叶苼躲在了石像的后面,准备静观其变。
在由花神庙的师太引领,付巧巧抱着孩子走来,众师太在门口等候,只有她一人抱着孩子旖旎着一身璀璨锦衣,步入了花神殿中。
走了这一路也确实累了,尤其是抱着孩子分外吃累。
将孩子放下,她对身边的儿子道:“越儿,你跪下,给花神娘娘磕头。”
“哦……”小孩子乖巧的在蒲团上跪下,身形却是歪歪扭扭的,脸色有些难看。
“高越……”叶苼咀嚼着这个名字,觉得也不难听。
赛扁鹊却看向那个孩子皱起了眉头:“不简单啊,他居然没哭。”
叶苼道:“怎么了?”
“我要是没看错的话,他得的病应该是小儿疝气,有点棘手……早就该手术了。”
叶苼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意思,疑惑道:“神医看的真切?”
“嗯,你看他脸色发黄,眼下青紫,行动不便,中医讲究望闻问切,我只要看看他的脸色,就能知道他身体里哪一块出了毛病。”
“那……这病可以治吗?”
“可以,不过得动刀子,这女人未必乐意。”
这女人肯定乐意,叶苼之所以这么想,因为她也是一个母亲,她愿意为了儿子冒所有的险,付巧巧为了这个孩子可谓是熬尽了心血,但凡有一线生机,恐怕都不会放过。
在高越拜完花神像之后,付巧巧也虔诚的拜了拜,继而双手合十,对着花神喃喃说道:“求娘娘保佑……务必让越儿身上的病痛远离,若是娘娘觉得我罪孽深重,也请惩罚巧巧一人,不要牵连这无辜的孩子,更何况,越儿是齐国的皇长孙,是您的血脉,您的后代啊……”
她说着就已经声泪俱下,自己这样失态的一面自然是万万不能让别人看见的,所以她才将师太等人挡在了殿外。
“母亲……”高越委屈的叫了一声:“越儿疼……”
看着儿子精神不振的痛苦模样,付巧巧就更加心痛如绞,抱着儿子就不停落泪。
叶苼与赛扁鹊对视一眼,知道时机已经成熟。
二人从石像后面走了出来,叶苼本想微笑,但是她看着付巧巧却怎么也笑不出来,甚至恨不得抓起手边的,不知什么东西,只要能把她打死,那对自己而言都是一种救赎!
“咳!”赛扁鹊见她只是盯着付巧巧看,而不说话,不禁干咳一声提醒她。
正在与儿子抱头痛哭的付巧巧听到声音赶紧止住了哭声,擦了一把眼泪,一扭头,看到神像前站着的两个人,顿时惊叫出声。
“你们!你们!你们是何人?来人啊!”
叶苼道:“想救你的儿子最好不要惊动旁人。”付巧巧明眸一睁,看了一眼花神娘娘的石像,震撼无比道:“难道,难道是花神娘娘显灵了?花神娘娘显灵了?”叶苼摇头:“花神娘娘是不是显灵了我不知道,但我知道的是你儿子的病可以治。”